也不知道贝里沙听见了没有,他说:“我在想,”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年轻人们噤若寒蝉。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贝里沙又有些昏昏欲睡。“它就像罗多彼山脉的晨雾,当你感觉近在眼前,它却烟消云散。”
萨马拉斯小心的说:“念头时常这样,在脑子里一闪而逝,说明它并不想让你抓住。”
贝里沙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潮中无法自拔。
“是什么呢?”他喃喃自语。“不是很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有五十来年了……真是淘气的家伙,是不是不想让我想起来……塞尔盖伊那时候跟我说了,说了什么呢……对我来说肯定不是太重要,不然我不会忘记……可在我回想的过程中又感觉不是件愉快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贝里沙老了。就连卢克希奇都不得不承认。
贝里沙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椅子的扶手,“塞尔盖伊和其他人不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他的突发奇想可能匪夷所思,遭人诟病。可他一旦下定决心,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我们只能把一切打理妥当,安排到他希望看到的模样,我和卢克希奇……卢克希奇,”贝里沙突然抬头四处张望。“卢克希奇?是不是这样,他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讨厌家伙!”
卢克希奇举起杯子致意,但不发一言。
“生命真是奇妙,”贝里沙似乎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了。“从出生,成长,到老去,被丢进棺材,一系列都像是一幕戏,它可能波澜壮阔,可能风平浪静,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它一环扣一环,错综复杂,却又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峰回路转。”
在场的巫师们一头雾水。
贝里沙并不洪亮的老迈之音在房间内回荡,“每一幕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当它们沿着各自的轨迹,忠实尽职地扮演角色,来到了既定的某个时刻,所有的条件充分之时,戏剧的高.潮即将展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画面猛然炸开——”
所有人呼吸一窒。
贝里沙低头看向杯子,而后举高它:“再来一杯。”
二、
大家恭恭敬敬地目送贝里沙走进壁炉,消失在绿色的火焰中,彻底离开了这栋气派的房子。
“毫无效率!”小梅迪乌对讨论的止步不前摇摇头。
室内出奇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萨马拉斯打破沉默。
“贝里沙那通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他老了,年纪大的人就爱故弄玄虚。”没了贝里沙的“镇压”,小梅迪乌便有些肆无忌惮。“他过去或许很敏锐,但是这里,”他指指脑子。“生锈了,不管用了。”
“听说腿脚也不好。”有个年轻人附和。
小梅迪乌瞪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莫名其妙。
小梅迪乌说:“你还太嫩,没有在贝里沙背后说三道四的资格。”
年轻人哭笑不得,他总算领教了小梅迪乌的脾气,难怪人们说他不可理喻。
在小梅迪乌的胡搅蛮缠之下,深受“启发”的年轻人们陆续告辞。
萨马拉斯看着一脸得意的小梅迪乌,“我记得你也是‘外围’,你并不认识塞尔盖伊。”
“但是我见过,我哥哥和老克鲁姆先生关系不错。”小梅迪乌理直气壮。
小梅迪乌这次就是代表他哥哥来赴约,他的兄长这几年为了照顾越来越不灵光的眼睛,几乎不太管事了。
“我说,你们就不能坐过来?非得围着那个壁炉?”卢克希奇的声音响起。
二人转身。
“这位是召集大家来聚会的正主,你们的礼貌哪儿去了,也生锈了?”卢克希奇不客气的吐槽。
他说的正主就是威克多。
威克多毫不在意,他只是想查明真相,对这些人倚老卖老的做派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们如今不再依附于克鲁姆家的买卖谋生,今天愿意赴约不过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就连克鲁姆老夫人都不见得能请动他们齐聚一堂。
小梅迪乌愉快地靠了过去,萨马拉斯有些犹豫,保加利亚古灵阁的诺卡在业界久负盛名,换句话说他们是竞争对手,曾经有那么一段时期厮杀得非常凶猛。
妖精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来,萨马拉斯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小家子气,貌似从容地坐了下来。
诺卡却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喝着妖精爱喝的古怪饮料。
“你有什么目的?”小梅迪乌寒暄过后开门见山。
“把账目查清楚。”威克多心平气和的说。
萨马拉斯善解人意的说:“这是克鲁姆家的家务事,你别指手画脚。”
“问一句就是指手画脚?”小梅迪乌马上就翻脸了。
“都是快进棺材的,冲动个什么劲。”卢克希奇不以为然。
“我还年轻!”什么进棺材?!太晦气了!小梅迪乌没好气的说。
大约耐心告终,或者没心情听他们闲扯,诺卡行长放下木杯。
犹如发出信号,几人同时安静下来。
“贝里沙知道,”诺卡平板的说。“我猜。”
几人表情一变。
“您是指……”威克多问。
“那笔钱的去向,我猜贝里沙知道。”
“你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吧?”小梅迪乌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诺卡面不改色。
“我相信诺卡行长的判断。”威克多喃喃道。
诺卡又说:“与其召开这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