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地平面升起,天气越发热了。
蓟县城门外,密密麻麻的站着很多士兵,有的大张着嘴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有的满脸怒气,歪着身子站着,有的甚至还闭着眼睛,意识还停留在梦里。
纵然之前已经见识过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心里也有了准备,但真面对的时候,皇甫云华还是皱起了眉。
顾力也皱着眉,他从来没带过这么糟糕的兵,若不是皇命在身,他恐怕早就撒手不管了。
“王爷。”紧皱眉头的人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皱着眉头的人,顿时有些同病相怜。
“开始吧。”皇甫云华冲任丹枫摆摆手,无意再看那些连站都站不稳的人。
任丹枫和穆子怀得令,立即扎进人堆里,将看上去壮实的人一个一个挑出来。
两人挑人的眼光都算得上狠辣,不一会儿就有几百人被分到另外一边站好。
穆子怀终于看到了冈氏两兄弟,两人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站在一起就像一双煞神。穆子怀理所当然的将它们掠过去了,不论从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冲突来看,还是他们自身的性格来说,穆子怀都不希望他们被留下来。
虽然他们两人身高体壮,也许能出力,但前提也是两人服从军令,老老实实干活,可是这可能吗?
穆子怀自认他不相信。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人从修建水渠的人中剔出去。至于之后的路,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掠过二人,穆子怀将剩下的人挑出来,转身便要离开,谁知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这位大人,请问现在这是干什么呢?那些人怎么了?”哥哥冈平谄笑着,拉住看上去像是大人的人的手,小心地问道。
身为哥哥的冈平向来会察言观色,早前就看到这人跟着那个县令身边,想必也是个大人物。现在眼看着好些人都被挑了出去,只要稍作观察就能发现,被选出去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人。
自己和弟弟本应该也比挑选出去的。冈平已经做好了打算,可是没想到那人却越过自己,选了其他人就准备走了。想到这几天莫名其妙的经历,他决定向这位大人询问一番,于是拉住了他的手。
穆子怀也没料到自己会被拉住,回头的时候虎着脸,尚且还有些青涩的脸上带着威严。
“你做什么?这又与你何干?”
刚问出口就碰壁,冈平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崩裂,不知怎的,看着这位大人有些面熟。“大人,我们兄弟俩力气大,身体也壮实,啥都能干,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我俩一定尽心尽力。”
“这些都是要去修建水渠的,挖沟填土,你干得了?”穆子怀瞥了他一眼,干脆实话实说。
竟然是去干苦力的。得知了这个答案,冈平就后悔了,既然能闲着,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干活?当即便拉着弟弟冈正,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唉,大人,这个我们想干,但是我俩粗手粗脚的,万一哪里出了错可不得了。”
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穆子怀也没有拆穿他们的话,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王爷,能用的人都挑出来了。”
皇甫云华将人扫了一遍,能用的,身强力壮的,竟然还不到一千人。剩下的,留在原地的都是写老弱病残,贼眉鼠眼之流。他根本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身下的人身上,或者说,他从见到这五千士兵开始,就感觉到了未来的坎坷。
原以为会得到一支属于自己的手下,没想到,父皇果然还是父皇,那个能屠杀所有同胞兄弟,踏着血路走上皇位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有推翻他王位的可能?
可是,那又如何,既然他能弒兄逼宫,血脉相承的自己又何尝不能?
“本王奉皇命来此赈灾,皇上又把你们派遣来此相助,日后所有的命令全听本王和顾千户指挥,若是出现违抗军纪,斩之!不服命令之人,斩之!”
皇甫云华声音浑厚,传得很远,本来散乱的士兵一下子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前面身着华服的青年。
世人都有奴性。尤其是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一边愤恨世道不平,朝廷不公,却又在心里期待着会有达官贵人收留自己,哪怕就像收留了一只流浪狗,哪怕自己比狗还不如。
你弱则他强,你强则他弱。皇甫云华深谙此理,知道这些人现在心里满是被无辜卷入充军的怒气和怨气,便一句话将责任推到朝廷身上,推到皇上身上。
这一鞭子打得巧妙,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心里大约都是一个想法:该死的朝廷,将人将自己送到这种鬼地方,这个王爷也是倒霉,估计也是不讨皇帝喜欢的弃子。
“刚才选出来的人今后将会负责开挖水渠,将水源引入宁河,艰辛困难,本王定不会亏待你们。身下的人负责后援和采买,每人拿五两银子,各自到附近的城镇从农户手里采买富余的粮食,五日之期,定要回城。若逾期不归者视为逃兵,按照军纪处置。”
皇甫云华接着说道,看着下面的人脸色各异,被挑出的人苦不堪言,留下的人却笑眯了眼,开始打着小算盘。见一脚出具效果,又补充一句。
“若是赈灾成功,本王必定会上奏皇上重重嘉奖!”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并没有炸开锅,而是各自在心里琢磨起来。之前便琢磨着想要逃跑的开始蠢蠢欲动,趁着外出采买的由头直接逃走,身上还多了五两银子,这等好事谁不愿意?
皇甫云华将所有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