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认为你的价值在舞台上,而不是其他方面的健康形象。你做急救知识的普及是非营利性的,这样别人挑不出问题,认知度和风评提升了,就算暂时没有收益,公司其他人那里也能交代。”洪胜成解释完了他这么做的缘由,又说:“所以你还真有一件事要做,昨天的音乐剧,你失误了吧?”
“是的。”
“打算怎么做?”洪胜成问。
“道歉”,张贤貹下意识地说,接下来他想了一下,“还有……道谢”。
新闻有它的时效性,如果不在关注度最高的时候及时地补上后续,等热度过了,效果必将大打折扣。洪胜成与张贤貹交流了意见,达成共识之后,考虑到张贤貹的精神状态,洪胜成只是和他核对了要点,至于以张贤貹的立场对外发布的通稿,张贤貹自己先试着写个大概,不行的话再交给公司的“专业人士”代笔。
“回去休息吧,不要乱跑”,洪胜成说,“你的通稿先写好备着,不急着发,先由公司表态探探反应,你专心准备音乐剧和舞台就好”。
“代表”,张贤貹犹豫了一下,“我想去找一下炫雅”。
洪胜成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金炫雅赶去医院并且强硬地迫使张贤貹离开的事情,作为公司的代表,他有点烦心,可是作为亲手培养了他们的长辈,他同时也是担心与同情的,毕竟这是一场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如果真的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可惜,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也好,她就在公司,应该是在练习,你去吧。”
张贤貹真的在练习室找到了金炫雅,她那时候正一个人在一间并不大的练习室里跳舞。然而平时在舞台上能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的小野马,这时的舞蹈却生涩杂乱的如同一名初学者。
但她浑然不觉地一直跳着,似乎只是——想跳舞而已。
张贤貹关上练习室的门,把它从里面反锁了。他关门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金炫雅,她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张贤貹,没有走上前,也没有开口说话。
就连当年张贤貹突兀地对金炫雅告白心意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都没有此时这样尴尬。
“我拜托我爸帮忙解释了,本来我想自己去说的,赶着回来加上心情比较……起伏比较大,离开医院了才想起来,就拜托他和我妈说明了,还不行的话,我自己去解释。”看到这样的金炫雅,张贤貹一时也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好,而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不过就算话说得没什么水准,好歹说出来了。张贤貹一鼓作气,继续道:“炫雅,我知道……你不必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那我能怎么办呢?”金炫雅终于开口,反问道,“我知道你留在医院什么用都没有,对你只有坏处,也知道如果你去音乐剧、又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会怎么对待自己,然后……”她的眼睛已经红了,说话也带上了鼻音,“然后我能怎么办呢?”
张贤貹沉默地走上前,轻轻地揽住金炫雅的肩膀,金炫雅低下头,用手捂着脸。张泰植的突然倒下,对于张贤貹而言是个猝不及防的巨大变故,对于金炫雅又何尝不是?她知道张贤貹有多么地想在音乐剧领域发展,缺席演出这样的事足以让他之前为《莫扎特》付出的努力以及收获的口碑成为无用功,她知道张贤貹有多么容易对亲近的人产生负疚感、一旦产生又是多么难以释怀,如果父亲去世的时候自己因为音乐剧不在身边,她不敢想象张贤貹会怎样惩罚他自己,当时的情况没有时间给金炫雅犹豫,她只能当机立断,先以强硬的姿态、甚至拿自己做威胁迫使张贤貹离开,后来张贤貹的母亲和妹妹感到,她想到如果张泰植抢救不过来,张贤貹的不在场恐怕会成为他们家人之间的隔阂,就主动地承担了责任,声明是自己强迫张贤貹去剧场。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有多爱张贤貹,多么不想失去他,她同样知道,如果张贤貹的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所做的事情将使她与张贤貹之间几乎再无可能,就算最后抢救了过来,她和张贤貹的至亲、甚至张贤貹本人之间,都很可能留下深深的隔阂。
而现在张贤貹告诉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会帮助你说明,你不要担心。
一天以来承受着不弱于张贤貹的心理煎熬的金炫雅现在很想痛哭一场,只是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而已。
张贤貹无奈地轻轻地拍着金炫雅的后背,压下了心中即将溢出的感动:“你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要那么做吗?”
“我害怕,所有可能的结果我都害怕”,金炫雅索性把脸埋在了张贤貹的肩膀上,“可是相比哥哥因为愧疚不断地惩罚自己,或者在音乐剧方面的愿望无法实现,和你分开,反而成为了最不可怕的事情”,金炫雅的眼泪落在张贤貹的肩头,同时却咬着牙说着强硬的话,“和哥哥分开了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应该可以的吧,可是看着你过得不好,我也没办法好好的生活下去,如果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宁愿你讨厌我”。
“炫雅……”
张贤貹只能紧紧地拥抱住金炫雅:“不要担心,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