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侯他每日都在夫人睡着后才来,在夫人未醒的时候便就会离开,夫人最近时常会做噩梦,如何都唤不醒,吴侯他每晚都陪在夫人身边守着夫人。”
这一两个月里,日复一日,他都是这样的,这些日子里,他又何尝睡过一个安稳觉?
步婉微微苦笑,眼底流露出了些许心疼,眼底的一片温湿,竟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将搭在他身上的衣袍向上拉了拉,“今天让我这样陪着你一次好吗?”
睡梦中的男子剑眉轻敛,她看不到他眸底的神色,他是梦到了什么吗?
嘴角的弧光满是心疼,说好不再蹙眉的,她不喜欢看他蹙眉时的模样,因为那样的他会很累。
她缓缓伸手,想要替他去舒展慢慢变得紧蹙的双眉,当手指轻搭在他的眉峰上时,手却让人握了住。她一怔,抬眸时,对上的是那双略带血丝的凤眸。
他微微锁眉,一惯平静的眸光中夹杂了几分诧异,将面前的女子拉近了自己的怀中,下巴轻扣在她的发顶上。
他一向睡得极浅,再轻再小的动作他都能察觉,哪怕是李平,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李平。
刚刚,他并非没有察觉到她,只是他感觉得到,那是她。
第一次,有一个人在他小睡时从他身旁经过竟让他放下了警惕,想要再迟一些睁开双眸,他清楚,那是她,却还是害怕,怕那份清楚是梦中的幻影,怕醒后找不到她的任何足迹,怕刚刚的梦才是现实。
梦中,他再也找不到她,天大地大,她竟就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仿佛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身边,记忆中,有关她的画面似乎也渐渐淡了去,像是分散于风中的云烟。
他将她抱得很紧。牢牢地按在自己的怀中,就像是一个生怕别人抢去什么宝贝的孩子,她同样抱住了面前的男子,眼帘不由得眨了眨,换来的却是一片朦胧。
她的方向恰好可以看到窗外风景。同梦樱阁一般,窗外是随风而下的樱花,落英缤纷,扬扬洒洒,只是此时此刻对她而言,他的怀抱才是让她最眷恋的风景。
她强忍住了眼底的温热,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这些时日以来,似乎没有一秒似是这一刻一般让她如此的轻松,如同在漫漫长路上卸下了千斤重担。什么都不想,不回头,不眺望,只是贪婪着此刻的美好。
他们只是这样静静地拥在一起,四周静静的,除了风吹花瓣发出的柔美的声响偶尔传来。
不需言语,这一刻,他们只是尽力去给彼此以温暖,去抚慰对方的心疼。
静静地待在他的怀中,只有这一秒。她才能给自己这样一个真实的错觉——他只是属于她的,她亦是。
就像是当初,决定离开是一回事,她爱他又是另一回事。那时,心似乎被分裂成了两份,一份在强迫着自己离开这个信念,一份是她爱得清晰,既然如今再也无法离开,那便就好好的爱吧。
她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变成一部潸然泪下的影片。只能在发旧的画面中回忆着昨天。
那就任性地执着一次吧,做一件不令自己事后遗憾后悔的事,这样也算是不枉此生。
如若此时你尚不知晓你爱我,那我便就让你知晓,如若此时你尚且不爱我,那我就让你来爱上我,既然命运剥夺了“你爱我”的权利,我便就死死地守住那份“我爱你”,永远都不将它丢出去。
“懒猫,身子可有好些?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声音轻温,是一向只会对她才会有的语气。
“权。”心里一酸,声音轻轻,她又向他的怀里偎了偎,唇瓣展开了一抹浅笑,“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没有经过任何的思索犹豫,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轻轻的似是珠落玉盘一般,只是在话语落后耳后涌上了一阵羞红。
他似是微微一怔,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脑,唇角的流光划过浅笑,“好,等你将养好了身子,我们便再要一个孩子。”
唇边的浅笑大了两分,步婉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安静地依在男子的怀中。
记得曾经她最好的姐妹月辰曾经笑言,说,你看你一副妹子的身段,可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女汉子,真想不出有一日你依偎在一个男人怀中是什么模样,你干脆自己嫁给自己算了。
她当时只是赏了月辰一拳,不过那时,她的确也想不出某天某时某刻,自己会经历这样的画面,想不出自己此时的模样。
不禁苦笑。
其实这世间哪里存在什么女汉子,她们不过是还没有找到那个把她们当做妹子来疼爱的男人罢了。
抬眸看着他,一双清明的眸子中碾进了几分笑,眸光又瞄了一眼放在桌案前的奏章,“你若不想睡了便就继续看奏章吧,我陪你,放心,我会安静的,不会吵到你。”她说得有几分小心,眸中却满是坚定。
他看着她宛若清潭秋水般的双眸,他喜欢这双眸子,总是带着几分娇柔几分倔强地看着他。
他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眸光中带着疼惜:“乖,先去屋里睡一会儿,你现在的身体……”
“我不困,而且好得很!”她打断了他的话,顺手挡开了他的手,“我不想睡,只想在这里坐着!”只想在这里陪着你,就像是你当初陪着我一般。
她耍赖般地坐在了桌案侧面,拿起了墨锭,低眸看着墨砚中的墨汁,瞥了他一眼:“曾经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休想要有福独享有难独当!以后你在哪儿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