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来她穿了男装,同样是偷偷地出来,没有人严查些什么。
她只是单纯地出来散散心而已,没有想要逃走或是怎样。郑煜说她现在胎象依旧很不稳,她会离开,却也要保她孩子的平安。
刚刚同海棠在街市上小逛了一会儿天便就已经黑了下来。悬星皓月,街上各色纸灯灯火通明,一直沿向很远的地方,远到似乎没有尽头,似是对亲人无尽的思念。
“老板,给我一盏灯。”步婉将钱递给了小贩,换来了一盏白色莲花似的荷灯。
“夫……公子,我们去哪里?”跟在她一旁的海棠问。
“去湖边。”步婉摆弄着手中的长明灯。
湖边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许多,湖面上飘着千盏万盏的长明灯,像是散落在湖面上的梨花。
她走了很远,找到了处人比较少的地方,这里清净许多。
晚风有些萧瑟,步婉揽了揽身上的长袍,蹲在湖边,用手轻轻拨弄了下湖水,一阵冰冷从手指传入全身,她用手帕将手上的水擦了干净。
在现代,她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朋友,能够挂念的人实在不多。许是上苍对她的补偿,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结交了许多朋友,比如……公瑾。
步婉将手中的灯放在了湖边,周围起了一阵轻柔的涟漪。
“公瑾,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我知道在那个世界的你一定可以听得到。”她抱着膝盖坐在了湖边,看着面前的长明灯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了下。
“小乔她前两天给我来信,说她现在住在一个偏僻的小竹屋里,说那周围都是你最爱的翠竹,有些是从你府中带过去的。”
“循儿那孩子也变得愈发的懂事了,前些时日在侯府住了一段时日,而且那孩子如今长得和你越来越像了。”
“只是……在收到小乔的来信后,我派人去找过她,却终是没有找到。”步婉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同她书信来往。抱歉,我没有帮你好好地照顾她。”她苦笑。也不顾有来往的人见她自言自语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只是我觉得这样对小乔来说未尝不好。这既是她的选择,她便就肯定有她自己的思量。”步婉低眸看着湖面上悠悠飘着的长明灯。
“你知道我明明知道你会离开却还无能为力的心情吗?其实我曾想过要告诉你,你一定有办法脱险。可我知道即便我说你也不会信。我不知道这历史到底有没有可能更改,我现在真的好后悔。我不该自负到认为我能改变这一切,我应该告诉你的。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太痛苦。”
步婉轻轻抿唇,再抬头时,眼前的长明灯已经伴着晚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慢慢地变小,变成了一个亮点,飘向那水天相接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到。
步婉站起了身,仍然凝着湖中央,湖心处的一轮圆月似是湖底最亮的一盏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温润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步婉转过了身,见那人慢慢走近。不由得轻轻一笑,声音带着几分诧异,“伯言?你怎知是我?”她如今一身男装的打扮,又是背影,着实有几分好奇,而且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这背影像你。而且刚刚从那边看到了你的婢女。”陆议面上仍是温和的浅笑。
她失笑,又轻咳了下,“什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里没有蒹葭,更没有白露。”
“的确。没有蒹葭苍苍,没有白露为霜,伊人倒是有一位。”陆议浅笑,温润如玉。
步婉不由得失笑。故作严肃地扬了下眸,“伯言你什么时候也会如此调笑人了?更可况如今我是为公子,不是什么伊人。”
陆议面上的笑容大了几分,如星的眸子愈发的澄明。
“伯言你也是来这里放灯的吗?”
“嗯,放完了。”陆议点了下头。
步婉微微侧头,注意到了陆议腰间别着的一把玉笛。玉质剔透晶莹,整个玉笛混若天成,玉笛上的碧色流苏静静的垂下。
“伯言你还会吹笛子啊。”她笑,“不过我觉得肯定是你弹琴更好听。话说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你弹琴了,倒真有些想听了。”她耸了耸肩。
“想听吗?”他这样问她。
步婉稍稍一怔,却听见他唤来了宋容,又在宋容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你刚刚同宋容说了什么?”她有些好奇,因为刚刚宋容在离开的时候偷偷打量了她一眼。
陆议面上笑容清雅,“没什么,只是让他回府中取琴而已。”
“啊?”步婉张开了嘴巴,“哪里用这么麻烦,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有些不大好意思。
陆议失笑,“让你见识一把好琴而已。走,我们去亭中罢。”陆议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座烟雨小亭。
陆府就在这条街上,宋容的速度倒是是挺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就抱来了一把琴,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亭中的桌案上。
步婉仔细看着面前的琴,琴身朴素,不加任何装饰,看着与普通的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把琴的琴弦是冰蓝色的,干净得似是清澈的海水一般。
步婉弓着身子,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琴,伸手拨弄了一下,只觉得渺渺的琴音久久萦绕于耳。
“它叫‘绕梁’”见她仔仔细细地将整个琴端详了个遍,陆议解释道。
“绕梁?”步婉又是一惊。
她记得她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