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包圆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比张大炮烙烧饼都翻的勤。
恻隐之心一动,包圆起身去敲胡自强的门。
一进门,不等胡自强开口,包圆便抹上了眼泪,他装腔作势说:“老胡,你可别怪我下手重,我今天把你当一字眉打了,老龟孙真不是东西,活该断子绝孙,你给他降低运营成本,他连好都不念。”
坏了,胡自强好像真的被打傻了。
包圆夤夜来看他,他领情。
但是,包圆特意跑来,背地里讲一字眉的坏话,胡自强坚决不答应。
说着说着,胡自强便训上了:“包老弟,你怎么回事?是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一老板做的对,你再说一老板的不是,别怪我胡自强跟你翻脸……是啊,嘴是嘴,屁股是屁股,一老板说的对,咱们做出来的东西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牲口吃的,我怎么能把屁股屙出来的东西再捞出来给人吃?我不对,活该挨顿打,你凭什么骂一老板,你再这么说,我胡自强可要向一老板打你的小报告了……”
包圆疯了,心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缺心眼的人呢?
细细一想,一字眉这个老龟孙简直不可理喻,再有钱也架不住这么干啊!
胡自强老大不小了,被包圆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说真的,如果移交法院,包圆铁定会判个十年八年。怪的是,胡自强并没有因为这事怪罪包圆的意思,胡自强见包圆不吭气,他说:“我一人的错,稍带着给大伙儿立了训,包老弟可不要犯我这种错误,好好跟着一老板干,不要有心理包袱。”
包圆表示奇怪,他旁敲侧问:“胡哥,你原先是干什么的?”
“能干嘛?种地呗。天生与庄稼、屎尿打交道的。”胡自强示意包圆坐下,他索性躺在床上,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包老弟。种地一辈子也出息不了,跟着一老板干才有出路。”
包圆表示不懂,他反问:“跟着一老板干有什么出路?”
“出路?能挣到钱就叫出路呗。”
不回避的说,包圆早发现了,一字眉手下的人可谓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过,却没当过官的人,一字眉定的规矩很严,不允许跟官家打交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他说了算。
包圆说耍话:“胡哥,在家种地挨打不?”
胡自强坦言,种地不挨打,可是,种地比挨打还挨打。
包圆笑着问为什么?
胡自强自以为是。他在依老卖老:“包老弟,我一看就知道,你细皮嫩肉的,没受过什么罪。人世间呐,生下来受的是活罪,死了以后受的是死罪,总之,两头你都逃不了罪……”
包圆心说,屁话,还用你给老子灌mí_hún汤。老子就是从农村出来的,老子比你明白。
胡自强又在自圆其说:“包老弟,当农民的苦,你们这些城里人是不会理解的……唉。就拿我们种地来说吧,中国这么老些人,口粮地就那么点,不比发达国家,发达国家人开着飞机种地,一种就是几千几万亩。算下来比咱成本低……我老家有七亩口粮地,一亩地打一千斤粮食,成本就抵八百斤,剩下的二百斤才是挣头,妈的,这是一年风里来雨里来去的结果,包老弟,你说,这不是活罪是什么?”
包圆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反问:“胡哥,那你不会搞点副业?”
这句话看似无意,却勾起了胡自强的伤心事,他说:“副业,还不如说是逼业!”
包圆问为什么?
胡自强叹着气说:“包老弟啊,就说你们城里人不懂,你一个人俩肩膀能干多少?给你十亩地,不出十年保准一身毛病,一年到头挣几百斤粮食,最后一场大病直接搜刮完。”
包圆认为胡自强危言耸听,他心想,现在国家种地政策多好,种地有补贴,你真是被打傻了。
胡自强认为包圆是个可造之材,索性掏心掏肺了。
包圆把自已打的遍体鳞伤,全然忘了。
胡自强说:“包老弟,我胡自强走投无路了,被一老板收下,我再不拼命,对不住人家啊。”
包圆这才知道,胡自强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指天吃饭。
十年前,胡自强村子里响应号召,搞蔬菜建设。胡自强的口粮地有先天优势,紧靠路边,地势平坦至极……村干部与胡自强商议,让他把地贡献出来,以土地流转方式交给别人。胡自强老实,可他儿子胡国富却上过几天学,村干部让胡自强签合同,合同含糊其词,美其名曰,县里发的合同范本。
胡国富认为合同不合同,有强占嫌疑,不同意。
村干部不干了。
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胡自强只好在合同上签字,他心想,占我的地便给我钱,都是一个村土生土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还能去吭谁?谁承想,合同就是吭人。土地流转只是一个概念词,流转方式多了,最终,钱一分得不到,暗着把胡自强的地换了。
胡国富认为老爹怂,真说胡自强没出息。
胡自强能有什么办法?
胡国富仗着自已念过几本书,一气之下,独自跑到江苏上饶,江湖险恶,脑袋一热,走进了能发大财的传销窝,三天两头给胡自强打电话,说自已在江苏做大项目,骗的胡自强天花乱坠。
包圆问:“胡哥啊,这么说,你是从传销窝里跑到这的?”
胡自强坦言,儿子胡国富把他骗到那里,虽然瞧着像地狱,可是,却给人一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