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篝火渐渐燃完,化成一袅轻烟飘上天空。
顾天钺走了一天费尽心力,打坐运行一遍功法就恢复精神。等他睁开眼睛转头一看,苏合一头歪在他肩上,正睡得香。
顾天钺淡淡看了一会儿,伸手在他睡穴上一点。然后往旁边一动,接过苏合顺着倒下来的身体。
苏合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迷迷糊糊中不由奇怪,他怎么到马车上来的?
顾天钺就坐在旁边,一身黑衣如墨,长发束起,阳光衬印中侧脸更显俊美,苏合眯起眼睛,不得不再次赞叹这副面容真是完美之极,堪称天工之作。
“醒了?”顾天钺转头看了过来。
“……嗯。”苏合连忙把视线移开,发现马车正在林子里前行,车外阳光灿烂,雾气已经没有这么浓了。
也许是因为穿过了迷雾,使得所有人情绪高昂,路上不时有人小声地谈着话。
顾天钺通过车窗往山顶望去,虽然穿过了迷雾,但现在才行到半山腰,距离山顶还很长一段距离。“非墨。”
顾非墨策马而来,微微俯下身,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让所有人注意戒备,前路只怕不会轻松。”顾天钺道。
顾非墨一愣,随即答道,“是。”便骑马跑到队伍最前方,高声把顾天钺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也没有回到队伍中,而是依然在最前头,如遇什么事他也好提前警示。
顾天钺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苏合摸着下巴在想什么,便问道,“你觉得呢?”
“什么?”苏合蓦然回神。
顾天钺却换了个问题,“对这座山有什么看法吗?”
“能有什么看法,”苏合见时辰还早,打算再小睡一会儿,“反正这座山是挺邪的。”
顾天钺想到苏合正生着病,便不说话了。
越往山上,风越大。雾气完全被吹散了,眼前一片清明,回头看去,却仍然见到下方树林里一片雾海流动。
然而风中却隐隐有呼啸之声传来,远远听去好似孤狼呼叫。
胆子小一点的,例如李平这类立刻被吓到,真是狼邪山啊。
越往山顶,这种声音越响,苏合被吵醒,头疼道,“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宫商角徵羽。”顾天钺听出了这呼啸声中的音调,正皱着眉头。
“咦?”苏合忙侧耳听去,他对音律虽不感兴趣,但好歹在师门也学过一点。果然,仔细一听,好似风中带的声音,只是这乐调杂乱无章,如同千万个乐器在同一时间演奏着不同的曲调。耳边似有千言万语,吵得人头疼。
苏合刚听了一会儿,便听不下去了。
一名护卫骑马跑到马车旁,道,“王爷,前路有古怪,统领请示是否继续前行。”
顾天钺看了那名护卫一眼,“没休息够吗?”
“休息够了。”那名护卫立刻精神地回道。
“既然休息够了,那便往前走。”顾天钺顿了顿,“慢着,把本王的马牵来。”
“王爷是……”护卫惊讶了一下,又立刻道,“是,属下立刻就去。”
顾天钺的马是一匹通体黑色的嶙驹,苏合有听他的大师兄讲过,天下名马有九逸,此马为其一。不过他对名马倒是没什么兴趣,差别也就跑得快而已。
所以苏合瞟了两眼,目光倒往顾天钺腰间的龙泉剑看去,心里猜测着不知道前方会不会有危险?
“待在马车里。”顾天钺骑上马前,对苏合叮嘱道。
“马车也不一定安全。”苏合想到之前被马车拉着走失的事情。
“本王的马车一定安全。”顾天钺说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长袍扬起,一跃坐上嶙驹,潇洒无比,策马亦到了队伍最前方。
队伍越往前,风中的声音越大。不过只要风一停,那些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树林渐渐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片高高耸立的乱石林。天地开阔,十米之高的巨石落错在平地之上,山中有如此平地,轻易便能看出这是刻意所为。只是石林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而且巨石形状奇异,底部宽大,顶部却十分尖锐,每一块巨石上又有几个小孔,形状犹如埙。
顾天钺勒住马在原地一驻,仔细观察了前面的这个乱石林,不知有什么诡异。然而再诡异的路也在往前走,“继续。”
一声令下,他率先策马而行。
身后的护卫们跟着上去。
苏合趴在车窗上,皱眉看着路过的巨石,巨石底部穿有小孔,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被人刻意穿透,不过底部小孔数量各不相同,有的五孔有的是七孔。构造十分像埙,吹气而入便能发出声响。
苏合眼眸微微睁大,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慌地大叫起来,“不好,快回去。”
然而迟了。
云动风起,那些巨石突然发出声音。
所有人措不及防地耳朵一疼,不由捂住耳朵,然而丝毫不见效。风从一个个小孔中透过,如同吹响了埙一般,声音沉重,使得这个寂静的石林突然充满杀机,奏起哀亡之乐。
先前在树林中并没有觉得不妥,然而此时身在乱石林中,地域开阔,又无树林阻挡,声音的威力突然增强了好几倍,毫无忌惮地响彻,所有人都被这沉重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再也分不清什么宫商角徵羽,杂乱无绪的声音传进耳朵,脑袋仿佛在炸开一般。
就连马匹也痛苦嘶声长鸣,可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再这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