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矿工因长期在地下工作导致眼盲,聋者亦而。我少年时因无法进入乱石林,便用棉布塞堵耳朵,所有人与我说话,先用笔墨写下,等我学习唇语,再用语言交流。而长久于此,听力便衰落,我再次进入乱石林,石音于我已无大碍。”衡老慢慢地喝着茶,声音平静得好似说的是别人的事。
顾天钺淡然的脸色终于一变,任谁听到这番言语都难以至信,所以脱口而出道,“你为何要这般自残?”
衡老长叹一声,“祖先因避世在山中设下两重阵法,以免外人进入。然而几年下来总有人为了各种原因闯阵,如有人有幸闯过了迷雾,下一个等待他的便是致命的乱石林了。我族因避世而选此山居处,但也没有夺人性命的权力。天道有因果,世道又无常,我恐族人担负的杀戮太多,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如能避免灭族之祸,牺牲我一人的耳朵,又有何妨?”
顾非墨因为跟着顾天钺,两人几乎可以说是见过人心最丑恶的一面,贪婪,冷漠,自私,残忍,遇见这样的人他们有得是办法对付。纵然见到这座和平朴素的村落里竟有一名老者简直如同圣人一般高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就没有地一点挣扎吗?”顾非墨失语道。
“怎么会没有挣扎?”衡老摇摇头,“更别说少年时心性浮动,贪于世间美好,但我一生都不会走出这座山,我见到的都是纯朴善良的村民们,没有人会说谎,没有人会做恶事,想要守护这么美好的东西,就算有犹豫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顾天钺手指抚着茶杯,思忖半刻,不由释怀一笑,道,“世间最难是牺牲,君之崇高,无愧于心。”
衡老语音轻松道,“我只希望族人能够永世太平。”
顾天钺颔首,“本王承诺,你族今生无战乱之忧。”
顾非墨明白,顾天钺可以说是当今天下的第一人,如果他说没有,就真的没有。
李平听得手脚发麻,然后脸色兴奋地红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往远处跑去。
守在门外的护卫们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因为他们也在偷听……
“天天天呐!我我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李平跑到苏合面前,语无伦次。
苏合默默看着他,“你可以不说。”反正他问其他护卫也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不,我一定要说。”李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道,“你知道那个老……人耳聋的原因吗?”
苏合对李平突然接换了称呼挑挑眉,问,“为什么?”
李平眼睛一亮,得瑟道,“你猜!”
“……”苏合默默把头转过去,不准备理他了。
“你别这样,你不听我跟谁说去啊。”李平紧拽着苏合的手臂,把听到的事霹雳哗啦说了一通。
苏合听完,却对着地面发起了愣。
李平本来想着苏合惊讶的神色,可见他这副表情,只能安慰道,“你这是吓傻了?”
苏合倏地站了起来,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那处竹屋,忽而一笑,“真是服了。”
他可以想像到,小小一间竹屋内,一名站着的护卫,一名坐着的摄政王,他们对面一名老人,慢条斯理捋着长长的白胡子,轻轻柔柔解决了一个可能灭族的危险。
李平也站起来,拍了拍苏合的肩膀、,“哈哈,我也很佩服。”
虽然两人都很佩服,可佩服的不在一个点上,苏合无言抚额,抽身躲开了李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吧。”
李平点头复议。
两人没走一会儿,最先围过来一群小孩子。一些人手上拿着父母让送来的瓜果,但更多的是眼巴巴地望着苏合和李平,好奇地看着他们。
两人对付小孩子都很有一套,李平变着声音给他们说相声听,听得孩子们连连拍手。
苏合摘了路边的野花野草,给他们编花环编草蚱蜢,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谁也不缺。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大吼把欢乐的气氛打破,衡青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一来就对着孩子们凶道,“都给我回家去。”
孩子们被吓到,一溜烟地跑走。
苏合和李平身边又清静了。
衡青山瞪着他俩道,“你们给我收敛点,别什么事都往外说。”
“山外的事我们一点都没说。”苏合耸耸肩,打量着衡青山,怀疑道,“你不会是这个村里最凶的人吧?比如孩子们把你当成夜间故事听?”
“什么夜间故事,”衡青山皱起眉头,“你们真的什么都没说?要是村里人因为你们想到外面去的话,小心我的拳头。”说着,还比了比拳头。
苏合无奈道,“我们没有恶意,也没骗你,就算有恶意刚才也都打消了,你为什么对我们千防万防的?”
衡青山不客气道,“外族人的话,都不可信。”
“……”
于是你就把话反过来听吗?
衡青山又皱起眉头,“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刚才有恶意?”
苏合耸了耸肩,往前走去,也许接触这里线材的村民,会让他心情好一点。
任谁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心情都不会好,李平也不想搭理。
可衡青山却执着起来,追着他们问道,“什么叫作有恶意?”
苏合想了想,还是道,“你们这里民风纯朴,心地善良。”
衡青山怀疑道,“你这是称赞?”
苏合斜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