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卫长安起来的时候,床头摆着一封信,并没有信封,只是折叠好了而已。她打开一看,就看见了上面熟悉的字迹,显然是沈铉的。
这上面仅有寥寥几句话,却是有关曹家和姑奶奶的恩怨,想必昨儿晚上他就派人查了,然后今早得到消息便总结之后顺手写了下来,让她不要着急。
她来回地看,就那么几句话,眼神却越发的讳莫如深,情况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姑姑她好糊涂啊!”她长叹了一口气,立刻准备了一番,就带着人回了卫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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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之后,自然有人通禀了许氏,母女俩说了几句话,卫长安就以去找卫侯爷匆匆离开了。
她进去的时候,卫侯爷正在笔走龙蛇,似乎在练字。她轻轻地伸长了脖子,瞥了一眼,只见宣纸上的字迹狂放不羁,明显是狂草,甚至笔锋之中不闪不避,都带着几分气势。
祖孙俩都没有出声,她一直安静地欣赏着,只是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卫侯爷的心绪似乎是受了什么影响,在转弯的时候,竟然手腕抖了一下,这幅字就算是毁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直接将手中的毛笔扔掉了,显然是写不下去了。
“长安来了。”
卫侯爷抬起头来,似乎才看见她一样,声音里透着几分沙哑的意味。
“祖父。”
卫长安行了一礼,原本还想问候几句,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这样的卫侯爷,她总觉得他不需要问候。
“昨日明华来找我了,是为了姑姑的事情,祖父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她略微走神了一下,就轻声问道。
卫侯爷洗净手,又用帕子擦干了,听到她说这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听过一些话的。
“你姑姑那边,我一直都有人在打探她的消息,她的确是做得过分了。只是我想提醒她,她却避我如洪水猛兽。如果曹家要是休弃她,你不要理会便是。”
卫侯爷沉默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出这两句话来,只是声音显得更加沧桑了。因为语调的变慢,显得无奈至极,卫侯爷整个人也衰老了许多,似乎一夜之间白了头一般。
“祖父。”
卫长安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卫侯爷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什么都不用开口。
“你姑姑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孩子都成亲了,她却还没有受到过教训。这一次她必定会丢尽了脸面,是我没有教好她!”
卫侯爷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带着茧子的双手,抚过桌上的宣纸,纸上错乱的自己,几乎让卫长安认不出,但是又可以看出他心绪混乱,不得发泄。
“府上当初只有这么一个姑娘,我自是捧在手心里,自觉无论高嫁低嫁,都能护她一辈子,结果终究不能如意,让她低嫁到泥里去了!也让她彻底恨了我。”
卫侯爷说到这里,脸上划过几分苦涩的笑意。
“祖父,姑姑日后必定能够明白您的难处,不必太过伤怀。”卫长安不忍他伤怀,立刻出声安抚。
却不料卫侯爷面上的神色更加失落,最终抓起桌上墨迹未干的纸,直接凑到了一旁的烛火上,就这么给烧成了灰。
“她都多大了,还不明白,估摸着我这辈子入土也不能看到她明白了。这回曹家的事情,我们不插手,总是你姑姑他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卫侯府也不差丢了这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