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推开秦夫人的手,染血的帕子顿时飘落在脚边。
她傲然而立,背脊挺的笔直,一双眸子无悲无喜的看着秦将军。
“父亲,您口口声声指责女儿做了对秦家不利的事情。”
她说着,额头上的血顺着眉骨滑到眼角,又顺着眼角滑下脸颊,加上她苍白的脸色,宛若泣血一般。这样的一幕让人无端端的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秦惜瞧着愣住的秦将军,眸子一闪,眸子里已经渐渐浮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她撩起长裙轻轻跪在地上,“今天惹怒父亲是惜儿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但是惜儿实在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父亲如此动怒,以至于要把惜儿和母亲都赶出秦府?还希望父亲能明确告知,就算是错,惜儿也想知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秦将军蓦然一愣,随即眸子里的怒火再次浮上来!他怒声道,“你还敢在这里狡辩,你做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自己不知晓!”
“女儿实在不知,请父亲告知!”
云氏瞧见秦惜不知悔改的模样,冷笑三声,“二小姐到了这会儿还不知悔改,真是让人痛心!”她绕着秦惜走了一圈,瞧见她身上已经换掉的衣裳,冷笑道,“二小姐可否解释一下为何出了一趟门便换了一身衣裳?”
她分明记得秦惜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可此时却换成了一身水绿色的轻纱长裙!
今儿个丞相府全都是血,她那一身白色的长裙肯定是沾了血,要不然也不会换掉。
“本小姐为何会换衣裳与姨娘无关!”秦惜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我倒是想知晓,为何祖母和父亲都认定了我做了对不起秦家的事情,还希望姨娘解惑!”
“呵——二小姐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二小姐说个清楚明白,未免有人说我这个姨娘是瞧二小姐不顺眼,故意陷害二小姐了。”云氏自认为稳操胜券,因此倒也不着急了,她蹲下身子,直视秦惜的眸子,“敢问今儿个二小姐急匆匆的出门是做了什么!”
“无可奉告!”
此话一出,大厅中又是一静!
“好!既然二小姐不说,那么我来替你说。”云氏气极反笑道,“二小姐今儿个是去了丞相府吧!今天是丞相府被抄家灭门的日子,二小姐去丞相府给苏丞相极其家人收尸,敢问二小姐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会给秦家带来多大的灾难!原本若是一些小事姨娘还能在老爷面前替你遮掩……可是这样关乎秦家生死的事情原谅姨娘实在没法子明明知晓,还瞒着老爷!”
“姨娘真真是深明大义,惜儿佩服至极!”秦惜意味不明的讥笑一句。
云氏听到秦惜的话只当是秦惜知道隐瞒不过,打算坦白。她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刚想说二小姐知错就好。却见秦惜唇角忽然扬起,对着她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云氏忽然一愣,就听到秦惜含笑道,“姨娘说的都对,不过……谁说我今儿个去丞相府了?!”
云氏一愣,随即怒道,“二小姐,你就不要嘴硬了!”
“这种事情一问便知,本小姐又怎么会妄言!”秦惜忽然抬头,透着昏黄的烛光看向老太太,哽声道,“祖母……您可愿听听惜儿的解释?!”
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眼神复杂的瞧着秦惜。
对于这个孙女她是极为看重的,府中唯一一个嫡出的女儿,懂进退,知礼数,唯一的不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平日中对她这个祖母是极为尊敬的,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打心眼里,比起云氏她当然要偏袒孙女一些。
老太太点点头,“你说。”
她愿意给惜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祖母……诚如姨娘所说,今儿个丞相府灭门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惜儿就是再愚钝也不可能去趟这趟浑水。”秦惜静静的跪在地上,仰着脸低泣道,“更遑论去给苏丞相家人收尸,这更是无稽之谈!这消息究竟是谁放出来的惜儿不知晓,更不知晓放出这消息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惜儿只知晓惜儿和丞相府的人并无深交,唯一只有一个苏小姐也不过是数面的交情,这样的情况……惜儿就是疯了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他们收尸啊!”
老太太瞧着秦惜,烛光下的她额头血迹斑斑,满脸泪痕,双眸浮肿……模样实在可怜。她不由仔细想了她的话,没错,她完全没有去丞相府的动机,难不成……这些都是云氏那个女人胡诌出来的?
不过……云氏能有这个胆子?!
“老太太……”老太太身后的李嬷嬷见此,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事儿您把今儿个二小姐赶车的车夫找来,一问便知晓究竟是谁说了谎!”
老太太点点头,吩咐李嬷嬷,“去把今儿个给二小姐赶车的车夫唤来!”
李嬷嬷领命前去。
云氏捏着帕子看着李嬷嬷走出大厅也不阻止。
秦惜的否认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种挣扎,等车夫来了,老太太知晓了所有的事情,只会更加气恼秦惜的欺骗,到时候她和孙氏两个人面对的只会是老爷更加激烈的怒火!
与此同时,还能让老太太对这母女二人彻底失望!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当然是坐观其成!
张远很快就被李嬷嬷的人带到,一进屋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他微微一愣,当看到秦惜虽然受着伤但却沉静的面容,他飞快的垂下了眼睛。张远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抓紧了身上的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