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29块钱买的,也不记得是去年还是前年买的。当时,没几天你不是也买了一个吗?”杨新儿语气略显低姿态,其实这几天,她因为找工作的事,一直睡得不好,头脑有些昏沉,一时没想明白,这个男人到底这句话中,在意的是什么。但,潜意识里,她不想招惹什么,所以,即使感觉着这个男人不善,她还是放着低姿态。
“这不是你从底下堂屋拿里水壶吧?”依旧是冷漠的语气。
“这是我从上面拿的水壶,从我屋拿的。”说着,杨新儿端着放着水壶的脸盆走回自己屋里去。同时,心中悲凉到了极点,她已经想明白这个男人在在意些什么。他买的水壶,现在放在一楼客厅,儿子用的。她用,他就堵在这儿问,代表着什么。心道:
“我有,才不屑于用你的。你言外之意,是说我偷你水壶了是吧?你的儿媳妇和她娘家人在你眼里金贵,她们来了,我不得不因床不够而搬出去到租的房子里睡。今晚,弟弟丢下出生不到十天的亲骨肉迫不及待地到外地打工去了,床位空出来了。是你矫情吧,当初给你儿子打床的时候,就是横竖都能睡得下的大号床,竖着能躺三人,横着能躺四五人,怎么你的四个亲家女亲戚到了,就不能横躺了,非要一张床上只能睡两个人?这几天下着雨,我又没找到工作,天天在路边等公交,天天被疾驰的车辆溅得白净的衣服上处处泥点子。今晚,我回来之前问过妈,妈说不用在外面租的房子里睡,弟弟走了,能腾出床来睡。怎么,我回来了,那原来躺在我床上的那两个亲家亲戚挤到你儿子那张能躲四人的大床上和你儿媳妇睡去了,你不满,又想借机发火污辱我是吧。你买的壶在你儿子的客厅放着呢!我用的是我自己的,你说我的壶是从你儿子的客厅拿的,你是在污蔑我偷你特地放在你儿子那里给你儿媳妇用的水壶啦?虽然你买的壶和我的一模一样,但不调查,就没有资格污辱人!你是故意的吧!”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中恼火,却不能发泄出来,因为只要这些话说出,尊严被践踏,受污辱的只会是她自己。所以,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她决定,以后继续装哑巴,不会给这个男人再与她说话,给他污辱她,刺伤她的权利和机会。胸口好闷,憋闷得难受,胸口痛,胀痛,刺痛,隐隐地作痛……我到底在留恋这个家什么?
“新儿,新儿!醒醒!”
是红云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笑起来,就算温润和煦干净的春风,亦如他的声音,只是此时带着些许淡淡的关切和担心。——蒙蒙眬眬中,有个声音在叫她,“新儿,快醒醒,那只是梦,你快醒来,醒来就没事了。”很温和的声音,如暖风般飘进新儿的意识海中。新儿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虽然感觉红云仍旧有些陌生,但她更不喜欢爸爸。她要醒来,很努力地醒来。
她成功了……睫羽颤动了几下,入目便是红云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似乎很是关切自己的样子。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牵起嘴角笑了笑。
红云将新儿搂进怀里。抚着新儿的发,“怎么回事?”
“我梦到我长大了,然后……”说着,竟是喉头发紧,说不下去了。她是个倔强执拗的孩子,亦是个硬气诚实的孩子,从小不偷不抢,不哄不骗,遇事不向任何人求饶亦不向任何人求助,更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从父母那里索要什么。可是她的爸爸居然那样对她,她心中好酸,原来世间竟是如此凉薄。什么父母亲情,全是钱决定的,一时没有工作没有钱,亲生父母也只会糟蹋你。
“新儿,我都知道。”红云是梦幻之神,所以杨新儿梦中经历了什么,他都知道。但这并不是梦,而是天道大阵中,鸿钧老祖给杨新儿安排的命运。虽然杨新儿穿越了时空,但她的命运还在那儿,只不过现在换了一种运行的形式,那就是梦。所以现实中不能实现的命运,全都要在梦中经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鸿钧老祖当初的目的只为了让鸿蒙新儿成为一个无情的人。现在,杨新儿虽然跳脱了时空禁锢,但鸿钧老祖没有一刻停止过他的计划。只要杨新儿相信了梦里的人和事是真的,那么,就必定会影响到她将来的性格和人生走向。只要杨新儿尚有一刻没有完全沉陷在红云的世界里,鸿钧老祖甚至就有希望让他们反目成仇。若是不能,就——
杀无赦!
当然,红云并不知道鸿钧老祖的阴谋,更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他遗失的那道鸿蒙紫气。此时,天光放亮,晨光熹微中,金乌尚未露头,窗外的花枝嫩叶上顶着露水,清晨的风吹进窗来,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说不出的舒畅。红云略带心疼的眼神看着杨新儿,
“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