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之还在等着她再回顶过来几句,却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再一看弓月的神色,眉心突然一皱,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股苦涩滋的一下一划而过。
说的……重了些吗?
他这样俯着首,清晰看得见她双目因为微垂而显得深长的睫毛,月光洒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下来的影子像两个好看的小扇面。
十三万岁,但其实她看起来还是很小,放在人间,无论心智也好容颜也罢,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吧。
正值青春少艾最是动人的年纪。
他不由的去想要是放在人间,这样年纪的女子每天都会去想些什么,和弓月的情况对比下来,衣食无忧家境富裕,家教严而不苛,没有什么别的压力的话……
那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寻个好夫婿吧!
一思及此,栾之突然之间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了火头了。
想开口把话给兜回来,却是觉得这说出口的话本就是泼出去的水,别说收不回来,就是收的回来,他栾之也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事。
皱了皱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三番几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半晌后,弓月心情好了些,一抬眼就看见栾之古怪的模样,她皱眉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小动作?”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将夜游的人给吹醒了般,栾之一身清明,先前的设想和心里隐隐升起的那么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内疚感立即消失不见,他眉心一厉:“你手指是怎么没的?”
原来就是好奇这个?
弓月心头想冷笑,又翻了翻眼皮子,觉得这一刻栾之的帝尊身份又归位了:“送人了。”
送人?
栾之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感觉到了震惊的。
震惊归震惊,却并不是不信。
经过这么一阵子的几番相处,他觉得弓月做出这么二混的事情来,其实是很有可能的。
栾之不再问,弓月也不想在此事上多提半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欲让飞远的思绪回来。
不能再召天雷。她还是觉得窝火,看着那安无仪痴情的模样,她心中的火气就跟着成正比,去想着这些事情都是七星阁的错是没用的。这是第二世了,再折腾下去没个结果,栾之不暴躁,她也要抓狂了。
半晌后,栾之突然道:“这扰人的琴声也该歇歇了。”
“啪!”
一声脆响。一根足有手臂长的树枝——还是前两次召天雷劈下来断开的,咚的一下正中了安无仪那痴情痴傻的头。
一吃痛,别说安无仪震惊怒目回头,连弓月都惊了。
“是你?”安无仪那怒目一望及弓月立即就垂下了眼来,抚着后脑勺的手也不由的放了下来,似是心虚般不敢再揉。
弓月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一路被琴乐勾的情伤而来连身形都忘了隐去,安无仪回头的瞬间她就震惊的瞪向身旁的栾之了,看他周身微氲隐着身形,她气的恨不得把栾之推上前去让安无仪好一番拿他当个剑靶舞上一夜。
安无仪不在后园的时候,平日里还是挺好的。
从没有过什么正面的不对劲和冲突。眼下又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的垂着脑袋,弓月不由的就想起自己在这一世里几番对他下狠手时,自己都是隐着身形的,平日里与安无仪又无甚矛盾,是以真到了面上来,她此时倒觉得自己有些对水凤不起。
毕竟,安无仪对他的妻子柳紫君,就算心不在她身上,但却并无怠慢。
“我弄疼你了?”
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弓月不知道。就是觉得这话才一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他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跑这个禁地来吗?!
“没……没……”
“嗖……”
就在弓月暗恼自己、安无仪低下头看着脚面自责的当口,又是一记手臂长的棍子飞了出去,弓月震惊的看着那棍子直飞出去越过安无仪头顶又越过围墙。后而又是一声“啪”的脆响,紧接着就是一女子呼痛之声响起时,弓月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瞪向栾之,就见他仍旧周身微氲面容含笑如春,勾起的手指才刚刚收回。
栾之……
你造孽也就罢了,你隐着身着让我现眼在人前做你的替死鬼算是怎么回事?
赵飞水在围墙那边吃了痛。琴声自然嘎然而止,这边安无仪猛抬起的眼中,怒火正在跳动。
弓月觉得赵飞水肯定心里认为冤得很。
换个立场想想,她确实也挺冤。
头前情郎夜夜舞剑,现在不能了,换她来隔着院抚抚琴以诉哀肠碍着谁的事了,飞天而来一棍子砸到脑袋上,不冤才怪。
夜深人静,弓月硬着头皮顶着安无仪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隔着围墙喊了一嗓子:“姑娘,我弄疼你了?”
衣衫轻动,弓月侧耳倾听。
赵飞水气喘难匀,似乎火气挺大。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情郎隔着院墙就站在后园里听她抚琴,不然不会走的这么快这么急促。
“柳姑娘这话真是可笑,我在我自家院中抚琴怎么了,你拿棍子打我的头也就算了,那你还关心我疼不疼?”
不得不说,女人的话在某些场合下是具有一定的古怪力量的,原本栾之抛出的棍子砸到赵飞水后,安无仪确实是愤怒的,但是当弓月隔着院墙,态度极好的问候了一句之后,她确实看见也感觉得到安无仪的火气消退了大半,却是在赵飞水隔着院墙把这话喊出来之后,不用看不用听,弓月也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