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那个女佣似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她用来自尽的是一把锋利的带着锯齿的刀子。
纪琛的手掌受了很严重的撕裂伤。黎飒当时看到伤口的时候就觉得不好,皮肉翻开,几乎能看到他的肌肉组织。纪苏平把那个女人制服后,塞给旁的人就转身查看纪琛的情况。他神情严肃,显然他也意识到纪琛的伤势不好,所以迅速叫人去准备车子了。
黎飒也跟了上去,纪琛咬牙看着她,说了声:“拿块餐巾给我。”大约是疼痛的关系,他声音有些发颤,连带着额头都有汗渗出来了。
她明白他是要给自己做急救,就急忙推开人群,小跑着从角落那抽了块餐巾给他。纪琛没立刻接过,看了眼她才看向她手上的餐巾:“帮我绑上。”
黎飒一愣。他手上的口子很大,伤口看上去十分的慎人。她从小就晕血,所以下意识的抗拒。可意识到纪琛需要急救,她还是硬着头皮准备上了。
她还没碰上他的手,手上的餐巾就被纪苏平接过去了:“我来吧。”说着他动作利索的用餐巾把纪琛的手绑住。
在打结的那一刻,愣是一直冷静的纪琛,还是哆嗦着发出了一声闷哼。黎飒看的只觉得心上有把刀子在戳,她最看不得别人受伤了,尤其现在受伤的还是她的熟人。
虽然他伤口被绑住了,可血还是从餐巾里渗了出来。纪苏平见了啧了一声,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车子还没有准备好吗?”
纪苏平很少会有这么急切的样子。纪琛这时的脸色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更不好看了。他捂着自己的手掌,尽力使自己的出血慢一些。
纪长康走过来看到纪琛的伤口,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着车子准备好了。纪苏平就扶着纪琛,然后黎飒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纪长康留下跟林英言夫妇一起处理今天闹出的事情。今天这事放在他们圈里真可以说是个丑闻了,黎飒此刻也来不及顾及苏优的心情,因为纪琛的伤势真的不是很乐观。
她和纪苏平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纪苏平脸上也不是一贯的淡然了,此刻他神情凝重,十指也不安的来回搓揉。沉默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黎飒心里也没底,可为了安慰他也为了安慰自己,她只好说:“应该不会有什么的,手掌也不是要害。”
纪苏平点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两人都开始焦躁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一出来两个人就迎了上去。到底是见惯生死的,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公式化十足。
“伤口很深。以后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能说一下病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黎飒焦急的开口:“他学医的,现在在医学院做老师。”
医生听了沉吟了半响,面露可惜:“那恐怕他以后没办法再握手术刀和解剖刀了。虽然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但他的手感肯定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劝他换一行吧。他的手以后肯定没办法用手术刀了。”
黎飒听了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堵得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纪苏平勉强还能保持冷静,谢过医生后就去看纪琛了。
他躺着病床上,手上裹着纱布,神色淡淡的跟平常的他没什么不同。他头低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注意他们的存在。他视线投向了他们,可眼神却一点光彩都没有。
纪苏平走上前,率先打破了沉默:“感觉还好吗?”
纪琛看了他一眼,而后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打量似的翻了翻,没开口。
这时候黎飒也没心情在意他懂不懂事了。纪琛是学医的,他的状况他自己应该是清楚的。他本来就把礼貌这种东西看的很淡,如今成了这副样子,自然是更不爱搭理人了。
他在医院挂了两天消毒水才出院。出院那天,纪苏平来接他说让他这两天回纪家住。纪琛听了迟疑了两秒,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陪着一起来的黎飒开口打断了他:“别任性了。你手伤成这幅样子了,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纪琛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只能缄默不做反应了。纪苏平知道他这是同意回去了,就让纪琛上了他的车。他正要上车,黎飒拦了他一下。
“你多关照他一点。”纪琛不常回那个家,所以家里的佣人有懈怠也是难免的。他爸爸和爷爷都是古板的人,照顾人的事铁定是做不来的,所以这种事她也只能依靠纪苏平了。
纪苏平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可那也只是一会,很快他眼底的笑意就回来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语气淡然却十分的笃定。让听的人不由得就想信任他。
蓦地,他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他有想不明白的事,你多来劝劝。你也知道,他容易死心眼。”
黎飒:“应该的。”说完,她冲着车里的纪琛招招手,告别完后就绕道去取自己的车了。坐在车里的纪琛,视线循着黎飒走的方向走。纪苏平见他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看,忍不住开口提醒:“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你这么看无所谓。在人多的地方,最好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这种做法不仅不礼貌,而且也会影响你和她。”
纪琛听了怔了一怔,然后就垂下了头不再看黎飒了。纪苏平没再多说,发动了车子往纪家大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