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狗屁计,不把那小鬼关起来,说什么都没用!”鲁送拳粗鲁的骂道。
刘振麾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圣手小青龙生性小心,我猜想即便他跟在暗处,也定然不会跑进庄里来的。此事为防万一,稍后我们可以暗中查访一番,弄清楚所有客人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没有在庄里,那我们就可进行下一步了。我们只须向外传些讯息,让他相信胡炭处在危机中便可。这段时间我们在庄里好好招待胡炭,却让人向外传出相反的话,小青龙不知道庄里状况,自然要出面,到时候我们再跟他解释缘由,请求那小娃娃求情,或许他肯看在众人面上救人也不可知。”
“这倒是用君子心来度小人了,他肯平白救人?”鲁送拳冷笑说道,“那般心狠手毒之辈,看不见儿子受苦,他是不肯心甘情愿画符的。”
“他要是不肯,那就怨不得我们对付他了。”一个掌门恶狠狠说道。
“刘大侠这想法不错。”蒋超细细一想,第一个举手赞成。“既不违侠义,又可引出那恶贼,我觉得很好。我们都想得左了,其实真没必要对那小鬼作什么,他不是受伤了么,咱们给他治伤,不让他乱走也是为他好。至于鲁大侠的担心,那倒不妨,我们现在怕的是那恶贼不敢出来,只要他现了身,有的是法子对付他。”蒋掌门心里想的是:“只要小青龙敢现身,到时候老子去压迫他,就没有人说什么不仁不义了吧?那时还怕弄不出符来?”
“不妥,不妥。”续脉头陀却摇头反对。“凌飞道长说得对,不管胡施主以前作了什么事,今日之事跟他也毫无关系。这样用计对他,老衲觉得不合适。”
“嗤!”六七个人对头陀发出鼻声。
“除非大师还有更高明的方法。”
“阿弥陀佛,”宏愿双掌合十念诵,“老衲也觉得此举不妥,胡施主虽然千人所指,为世所不容,可是一事归一事,今日之罪不在胡施主身上,这样对他,实是有失公允。”
“他是罪有应得!”蒋超怒冲冲的说道,“大师,两位道长,你们仁德深厚,不肯用这样的手段对待奸恶之徒。可是蒋某无所顾忌,如果大家还觉得此事难为,就让我来出面!我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那老贼害死我的徒儿,就当我找他报仇好了!”
“我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凌飞严肃的说道,“正道之所以为正道,便在于行正道者严守准则,时时修身自律,不能由兴为之。善即是善,恶即是恶,是无分大小的。遇到今日这样的局面,众位想要去胁迫胡不为,也并非除恶匡善之举,而是凭依一己好恶去强迫他人,蜀山派不能认同这样的行为。”
站在离门不远处的雷大胆趁着众人忙于辩驳,没注意到自己,便悄悄的挨墙走到门框边,一缩身退到屋外。
哭声,骂声,叫喊声,齐入耳来。寒冷的冻气扑在脸上,如利刃刮过。
“这就是侠义道的成名前辈。”光头壮汉叹了口气,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是这样么?他抬起头来,向被白雪覆盖的庭院张望去,假山木石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太远的地方,触目所及,尽是竹木的团团暗影,照明的灯火照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只能映亮檐下两丈方圆的土地。
在屋子里呆了两个时辰,却没想到外面雪落得这么厚了。胡炭在院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听着松软的白雪在靴子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悦耳脆响,少年心中颇觉有趣。这声音总能让他联想到什么坚韧的食物正放在口里反复咀嚼。
院子里其实并不黑,几座小楼的灯光虽然照不到院中,然而雪反天光,胡炭仍能轻易的分辨左近景物。
这个院子正是致远园,赵家庄女眷居住之所,也正是胡炭先前千方百计想要翻进来的地方。没想到一场意外,倒让他毫无阻拦的跑进来了。这里的景致比起先前的凝思院又另有不同,虽然同样是花木山石,但山石所选,已不再是取以奇峻,而是柔和。这里的假山卧石用的都是石质细腻,形状柔若云团的岩块,看起来秀美温婉,虽则失了清奇,但却多了些富贵旖旎的气象。而花木多是腊梅,间种几丛翠竹,淡淡的香气飘在清冷的空气里,沁人心脾。腊梅花枝疏散,并不阻碍视线,但叶片茂密的篁竹看去就如同一团浓墨般,乌沉沉的罩在白地上,让人总忍不住怀疑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心意叵测的怪物。
花木之中掩着四座小楼。
胡炭不知道水碧箐住在哪栋楼里,抑或,她竟和父亲住在隔壁那座院子里?胡炭打算先找个人问问,他径直向最近的那座小楼走去。
和外面人声吵杂不同,这座憩息之园此刻沉在宁静中,分明与外院两个世界。胡炭发觉自己先前的顾虑有些多余,此时雪地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哪会有人找他麻烦。从天光来看,现在也该入亥时了,外面这么冷,还落着雪,主人们怕都入眠了吧。胡炭只盼望能遇见一两服侍的下人问话。
趟过几座雪丘,绕过数重花树,那座三层高的绣楼就在竹木后面慢慢展出了身姿。这是一座飞檐叠角的精致小楼,漆柱琉璃瓦,朱阁玉户,夜色里看来就如安静的女子一般。此时三个楼层的挂檐风灯都还亮着,只是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已经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