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克里斯蒂娜倒在宽大而又绵软的床上,却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入眠。
这房间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让她不适应,即便安格斯细心地送来了香水与上好的麝香,但是这一切,反而令她烦躁。
前一阵子在战场上时,她已经习惯了忙碌而且粗糙的生活,更习惯了每天出去打打杀杀,可是现在安格斯为她安排的这个房间,却唤醒了她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原来那优渥舒适生活的记忆,一点点自她脑海深处浮现,一直到占满了她的整个意识的海洋。
伤心的感觉也随着记忆浮上来了,克里斯蒂娜咬着牙,切齿痛骂着安格斯的“好心”。
“可恶,香水也不是这个味,床铺也不像那样软,床帘也不是丝绸的……你还不如不弄,安格斯!”克里斯蒂娜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头底下,自言自语着,“家啊……没了……”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哭了起来,一直到泪水沾湿了整个枕头。
哭累了,她才有了一点睡意。房间内点燃的浓香,也让她的脑袋开始变得沉重,同时还有一丝莫名的空虚……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睡着。
虽然很细微,不过这种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还是瞒不过她尖锐的耳朵。
她隐隐有了戒备,不过她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装作昏睡了过去。
随着吱呀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猥琐的身影端着蜡烛走了进来:“哦,果然睡着了,啧啧,这种从遥远东方穿过来的神奇麝香果然有点作用。唉,或许我该用麻药更保险一点?就算她是魔法师,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用说,来者正是安格斯了。他虽然一步一步的向床边挪动,让自己的脚步声在深夜之中显得不再那么刺耳,不过他腰间挂着的绳索和上面的铁钩,却在叮叮当当的响着。
他挪到床边,开始找起了分布在大床四周固定绳索用的铁环。
“真是对不起啊,克里斯蒂娜小姐,我这样做的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啊。”安格斯阴惨惨的笑道,“万一你醒过来,二话不说把我打死了可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去死好了。”就在安格斯俯下身子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女声从床中央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的动作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
“看来,你真的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克里斯蒂娜哼道。
“……那个,克里斯蒂娜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安格斯仰起头来,尴尬地笑道,“我只是想……”
“只是想,带给我属于人类的,至高的愉悦,是也不是?”克里斯蒂娜还带着泪痕的两只眸子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看来,我不得不给你一点惩罚了!”
“那个,您不会杀了我吧?”安格斯嘿嘿笑着问了一句。
克里斯蒂娜愣了一下,然后道:“不会。”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安格斯突然死了,布洛涅公爵会怎样发疯,而且,他……可也是卡佩王冠的最有力竞争者,怎么可以让他死了?
“那么您就尽情地来鞭挞我吧,克里斯蒂娜小姐。”安格斯一脸严肃的把手中的绳索递给了克里斯蒂娜,“我这里还备有皮鞭和蜡烛,您需不需要?”
“你给我去死吧!”克里斯蒂娜召唤出了自己的扫帚,然后向安格斯的头顶重重砸去。
……
卢瓦城的一个角落之中。
一名满脸白须的老人,将几枚闪闪发光的金币交给了一个矮小的半大孩子:“做的不错,贝特朗。”
名叫贝特朗的半大少年开心的接过了金币,然后将自己背后背着的步枪交给了面前的老人:“谢谢您,尊敬的马利老先生。”
“这是你应得的,拿去给你的妹妹治病吧。”老人摸了摸他的头。
小贝特朗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怀揣着金币,飞奔出了房间。
另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房间中出现:“阿鲁埃,这把步枪……”
“一个星期之后再还给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好了。”阿鲁埃笑眯眯的说道。
“你呀,还是那么爱捉弄人。”另一个老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反正我们也一直是在按照命运的指引再行动而已。”阿鲁埃笑道,“德?莱斯,如果那么顺利就让那丫头到了奥弗涅,亨利没准真的会死在她的枪下的。”
“我知道。”德?莱斯苦笑,“只是……觉着那丫头,真的很可怜罢了。”
“很可怜,你还会把她送回这个时代来?我觉着,那个贝尔纳多特比爱德华靠谱多了。”阿鲁埃把玩着手中的步枪说道。
“那可是四百年后的我,四百年后的我,可不等于现在的我。或许那时,我的心境和现在相比又有什么改变了吧。”德?莱斯一脸肃穆,“况且,我只是在按照预言的内容在做而已。”
“貌似咱们两个老不死的都在拿预言说事。”把玩过后,阿鲁埃郑重地把枪放在了桌子上,“这很可笑不是吗?”
“我没觉着有什么可笑的。”德?莱斯轻咳了一声,“按照预言的指引,这可是人类经历磨难最少的道路——虽然很多人会在其中受苦,不过从总体上来看,这却是无法避免的。”
“但这样可也不会让你好受啊,德?莱斯。”阿鲁埃看着苍老的德?莱斯沉重的说道,“亲手把一些人推入火坑,可是和旁观的感觉完全不同。”
“唉,不说这些了,越说越伤心。”德莱斯挥了挥手,“你我,不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