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不仅把不明所以的司南佩给跪愣了,也把特丽莎给跪愣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殿下……这人是谁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说罢两人一同向来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领主大人,我是勒兰的市政委员会派过来的特使,名字叫瓦兰吉。本来我是要赶往奥弗涅的,不过听说您和这位赛里斯来的伯爵先生一同到了罗曼城,我也就半途折返来到了圣城。”
欧吉尼亚人口中的圣城,如果不是指的耶布斯萨勒姆就是指的罗曼城了。而勒兰,却是特丽莎除了奥弗涅之外的另一块领地,这块领地不在卡佩王国,而是在萨兰依,理论上是属于神圣罗曼帝国的领土。这在这个时代很常见,甚至有很多大贵族干脆就是国际贵族,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他的领地。
不过神圣罗曼帝国对于自己名下的领土控制早已名存实亡了,比卡佩不堪的多……现在的神圣罗曼帝国,就是各个王国、公国、自治城市和主教区的联合体,皇帝所拥有的权力十分有限。
“……找我有什么事呢,可敬的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城市早就从我的先祖那里买下了自治权,除了每年一点点的税收,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特丽莎微笑道,“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对彼此的责任纽带了吧?”
这样的情况也很常见,很多经营不善的贵族都喜欢把自己对于领地,特别是城市的统治权换成一大笔现金,然后等花完之后要么彻底破产,要么和感到受骗的市民们火拼。
刚刚从教皇那里回来,特丽莎心里头还憋着一股火。虽然她一直表现得还算冷静,不过在谈到自己父母的时候她的心里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一样平静。
“是这样的,领主大人。”特使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一看就是个商人阶层出身的家伙,“我们……希望您能回去,重新接管城市的行政权。”
司南佩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连这种主动交还统治权的事情都发生了?历史书上可没说过在社会转型时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理所当然的,特丽莎也皱起了眉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这名城市代表憋了半天,直到脸都憋成酱紫色以后,才支支吾吾的开口了:“市政委员会要……要破产了。”
天下没有比这再好笑的事情了。
“怎么回事?”特丽莎道,“好好的一个城市,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
“城市本身还没有破产,但是……市政委员会破产了。”这名特使哭丧着脸,“原本城市里的选举机制一直在稳定的运行,但是,但是最近这几十年,情况和以前发生了很大变化。”
“一开始政权都被商人团来把持,倒也没出什么差错,一家人的日子倒也算过得下去,不过之后市民们越来越不满意这种现状,要求扩大自己的权利,要求参加市政委员会,甚至还发生过几次暴动,死了一些人,之后商人们也就迫不得已答应了。”这位名叫瓦兰吉的城市代表看样子对此很不满,“这之后事情就多起来了——大家把公民资格的财产要求放的太低了!就算是乞丐也有权利。”
“一些挤破头想要从获得权利,甚至当上执政官的政客们为了从贫民们那里争夺选票,就开始一个劲的承诺提高福利……提高福利就提高吧,这一下把那些刚刚进入城市的无产者也给算上了!”
“城市里的那点财政预算哪能吃得消呢?于是这帮人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就开始要求加税。可商人们早已留了后手,在议会里占据了绝大多数席位。”说到这,瓦兰吉一脸庆幸的样子,“税金从谁的身上出?只有从商人们身上!这不公平!支持与反对的两帮人甚至在议会里打起来了!”
司南佩听到这番话,总有一种莫名的即视感。这种情况好像在哪听过……
“执政官就不可以违背自己的诺言吗?”司南佩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那些所谓的西方皿煮国家里,这种事可是常常发生——一旦政客们执政,就会把自己当初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
“这种事发生过啊,有执政官上台以后受了商人们的贿赂,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结果被人打死在小巷子里了,最后也没弄明白是哪帮人干的。”这次说话的,并不是瓦兰吉,而是一直跟随在他身后,但沉默不语的中年人。
从衣着上来看,他并不富裕,而且明显也不如瓦兰吉能说会道。司南佩猜测,这就是勒兰城派来的另一名特使了。既然富裕阶层和贫民并不对路,那么派来的特使肯定不会只有一位,必然是两位或者两位以上,才能够起到制衡的作用。
“最后有人组织暴民冲击议会。”瓦兰吉显得牙根痒痒,“让议会同意了加税。不过增收的这些税款还是不够福利政策所用的,于是这些费用就只能从市政工程里扣。”
“路面崩坏也没人修缮。”瓦兰吉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一开始还好,可后来商人们都慢慢不愿意来到勒兰城了,因为她开始变得向贫民窟一般,海运越来越繁茂,许多人都选择了海运而不再经过勒兰城……我们根本从外地人身上收不到税款!”
“财政赤字越来越大,可那些白痴的执政官们根本不会想到开源的办法,只知道从富裕阶层那里多加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