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定远侯班超>第八章 西羌使者

这一次,他经过长期思考后,用汉文写成《牧马中州策》,派可靠之人,呈送给蒲奴单于。篇策论中,呼伦写道:

“陛下,刘秀之汉非刘彻之汉,汉地富庶却数十年不演兵,其盛兵、边防已废。刘庄之汉,比刘彻之汉更可怕。彼少时即存有北击大漠雄心,然亲政后内有河患制肘,无暇北顾。外因兵制已废,国无盛兵,故外强中干,实不堪一击!河西数郡,仅有兵不足一万。塞北边防,靠鲜卑、乌桓、南匈奴数万人维持苟安。”

“雒阳北军,仅有三千老弱病残,铁骑千人可尽屠之。雍营、黎阳与各边郡,仅有兵各数千人。郡兵战力低下,不堪一战。南匈奴、鲜卑、乌桓同为北人,附汉不过图一时之利。今吾已结西羌烧当羌王滇旬,彼应诺共同举兵。臣以为,此当为吾匈奴帝国千载难逢机遇,失不再来!”

“陛下当赠送牛羊女人,以结南匈奴、鲜卑、乌桓,断汉人北塞屏障,以使其边境洞开!并命呼衍部将西域各国兵出河西,陛下自将本部、丁零、南匈奴、鲜卑、乌桓兵出漠南,滇旬将联络西羌各国,兵出陇右、关中、汉中、蜀地,三路大军会师雒阳,汉朝必亡也!”

“如若失去此大好机遇,待治河功成,刘庄乃枭雄之帝,必挥师北向,举国北征。以大汉之国力,一旦主动用兵,倾举国之力,则大祸毕至。或彼演刘彻旧事,先征西域,再断吾匈奴右臂,最后征漠北,吾定将民无所遁而亡国矣……”

呼伦的密信,一语道中了匈奴贵族心中永远的痛,故而让蒲奴单于和众大臣争论了已经十余天。众人心里都很清楚,汉匈不两立,摊牌的日子已经不远。但是,举国南下,这可是孤注一掷,这样的决断不是那么好下的。就在这时,西羌烧当羌国特使滇渠,于凌晨时分到达圣山。

与北匈奴一样,在西羌诸国中,烧当羌与汉亦有世仇。烧当羌王滇旬又叫东吾,其子叫迷吾,均枭勇之辈,早有反汉之心。北匈奴国师呼伦多次出高原,说动烧当羌勾连各羌国。倘若羌胡结盟,举国南下之策便多了一分胜算,这让众人对羌使充满期待!

圣山的清晨,分外壮美。一轮红日涌出草原与苍天相接处,将青山、草原、河流、松林都染成朦朦红色剪影。盆地内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行营,悠扬沉重的号角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通向山下的官道上,一队由十余匹疲惫的战马和五十余峰骆驼组成的驼队,在十六名北匈奴随行武士的护卫下,正歪歪扭扭地向盆地中间走来。远远看去,犹如一支战败而归的骑卒,无精打采地行走在苇草长波中。

“哼,永远扶不起的贱羌!”

蒲奴单于带着百官,已经站在金帐门前迎候,并小声恨恨地骂了一句。两千名铁甲骑士,已从金帐大门至辕门的大道上排列成一溜甲士甬道。两骑一组,一面红色大旗,一柄青铜大斧。行辕区外战旗招展,斧钺生辉,声威壮盛!

辕外甬道上,前出百十里迎接的郝宿王勒都尔,陪伴着滇渠正悠悠而来。当驼队进入一箭之地的石碑标志时,甲士甬道外鼓声大作,两排长号仰天而起,呜呜齐鸣。郝宿王勒都尔在战马上向滇渠肃然拱手通报道,“单于已亲率百官,在帐门前恭迎亲王大驾!”

滇渠闻言一振,他挺直腰,刹时端坐在战马上。他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羌人,披散着长发,身穿一领极为普通的灰色麻布袍,面色彤红。或是一路奔波,让这位羌王受尽了奔波之苦。或是生活在高原的羌人,不适应漠北的风光气候。此时的滇渠,神色散淡,似凝重、愁苦,又似万分疲倦。

匈奴众臣原本瞧不起羌人,此时见滇渠一付落泊之态,嘴角便不免漏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但旋即又变为肃然庄重。二百多年前,匈奴人占有河西时,曾打得高原羌人丢盔卸甲,举族为奴。可今天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哂笑羌人的寒酸,但现在的匈奴人需要羌人帮忙,他们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轻视和不屑。

滇渠竟然在鼓乐声中,在马上闭目养神,他根本就不看红旗林立斧钺生辉的北匈奴精锐铁骑。穿过骑士甬道,进入行辕大门后不久,便来到一座白色铜顶大帐之前。大帐矗立在盆地中央,大帐顶端,一杆黑色大纛旗正迎风舒卷。

单于和众臣正伫立大帐前迎接他,滇渠赶紧跳下战马,伏身跪于地,叩首长拜道,“西羌烧当羌国王弟、万骑长滇渠,拜见大单于陛下!”

匈奴众大臣与众将都以居高临下之态,看着这个披发、魁伟、却一脸疲惫之色的羌人。但蒲奴单于却露出笑容,亲自将羌人扶起后说道,“大使不远万里,旅途劳顿,请先至行辕暂歇。晚上吾将与万骑长畅怀痛饮,共商大计!”

滇渠受宠若惊,不敢违拗,便再一次躬身拱手道,“谢单于陛下,小王遵令!”说着,便诺诺退下,带着他身后这一群奇形怪状的羌人,跟着郝宿王勒都尔离开大帐。

郝宿王勒都尔将滇渠一行,带到充作宾舍的毡帐安置下。令匈奴人没想到的是,滇渠一行这一睡下,便睡了整整一天。

滇渠退下后,单于带着众人进帐,右大当户鬼魃忍不住道,“陛下何故对羌人奴才如此厚礼,而自损威仪?”

蒲奴单于叱道,“羌人数十万,盛兵十数万,岂彼时之羌哉?必待之以厚礼,欲成大事者,何故轻慢羌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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