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鼻子一热,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伟哉帝都,伟哉雒阳,真不失古道热肠。河西军后人并非没人来助威,梁大人的门下吏后人这不是来了,这让他心里顿感温暖。他心里感叹着,赶紧抱拳道,“谢谢太公,谢谢世子,吾有地儿去也。”
又面向众人抱拳道,“大难之时,得众位相助,班超此生定难相忘尔!”
众人闻言,也纷纷抱拳还礼。
礼毕正要离去,却见又有一个人匆匆走上台阶来,抱拳拦住去路,“班公子,寒舍鱼邸在津门大街,离此不远。权鱼有事相求,不知壮士可否赏面至鱼邸一聚?”
班超赶紧回礼,抬首一看,原来是一个高壮胖大、深目高鼻的胡人男子,面孔似乎有点面熟。他的身后是两个戴皂纱幂蓠的高挑女子,风摇杨柳一般,俱站立车下,正在对着他行礼。他们三人身后,则有一辆有厢辎车,车厢上写着大大的“鱼”字。虽然女子面罩皂纱幂蓠,但班超仍觉得体形、衣衫看着也有点眼熟。
咋天晚上至今日晨,一直有女子以水、酒、饼相助,难道不正是此二人么?
班超抱拳说道,“谢权兄和两位姊姊鼎立相助,超当先至祖父府上……洗漱更衣后即访鱼邸……”
正说话间,已经看到不远处一辆辎车的车厢上写着斗大的“窦”字,他知道那是窦大人府上的辎车早就在这里接他了。于是,他正要婉转谢绝权鱼,忽然又看到人丛中有两个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尤其是,班超清楚地看到这两人看权鱼的目光,分明让他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且恢侄晕o盏脑じ校是长期艰苦训练之后形成的特有本能u庵指芯跞冒喑心里格顿一下,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洗漱更衣后即访鱼邸”?
“太好了,太好了……”
权鱼与两名女子欢喜若狂,三人鞠躬后,权鱼又道,“鱼自当回府,静候班公子光临!”
告别权鱼,班超走到窦府车旁边,心里一热,晕晕乎乎间,双目竟然流下了眼泪。每到班家落难之时,阿翁的老东家窦府,绝不会忘记相助!
此时,车辕上跳下一个白净的小厮,一边笑嘻嘻地鞠躬,一边说道,“公子,汝好厉害耶,皇上也敢见得,天大的冤枉也能申得,先受吾一拜!”
拜毕才说道,“窦大人命吾在此,已等待多时了。大人命公子速至窦府将息!”
班超已经没有劲儿说话,他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几天来,他糗粮没吃几口,都喂给老马了。水更是没喝几口,腹中仅有好心人施舍的两册胡饼。此时闻窦大人命人来接,便挣扎着爬上车辕,滚进车内。车厢内案上竟然放着粢饼一笥,米酒一壶,便毫不客气地拿起咀嚼起来。
饼和酒很快即吃完,不知车子已经走到哪里。忽然眼前一黑,竟然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乾坤倒悬。也不知睡了多久,等眼一睁醒来,室内已经点着灯。小树一般的高大枝形灯下,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小侍婢,虽谈不上十分美貌,却也清秀可人。
此时,这个小不点正坐在榻边,手扶着腮在打盹。
班超想吓她一下,刚一动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滑溜溜的,原来身无寸缕,这一惊可不小。头发已经编织好,浑身已经收拾干净,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丝被内。
抬头四击看了一下,大榻上纤尘不染,室内华丽辉煌,根本没有襦衣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宝剑孤零零地摆在榻前的案上。
这可怎么办?忽然想到自己一身襦衣,已经破烂、肮脏,此时定然被扔了。不得已,他裹紧薄薄的丝被叫道,“哎,醒醒,醒醒小不点……”
侍婢被惊醒,抬起头来睁着一双睡眼看着他。
班超愣了一下,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水灵灵地看着他呢。这是一个十分耐看的小丫头,差不多有十四五岁了。没想到侍婢醒过神来,便高兴地挪了过来,小嘴里说道,“哟,厉害耶,都昏死过去了,睡一觉起来竟然如此精神。喂,天已傍晚也,汝饿不饿?”
“饿!”
班超脱口而出,此时他腹中咕咕响着呢,可脖子却一阵阵发热,“不过……汝先出去,吾得穿上衣衫……”
“切,汝还怕吾看?”
侍婢小脸微红,能言善辩,一边说着,还捏捏班超的大鼻子羞他,才将一领缎襦扔到枕边,嘴里嗔道,“汝一大男人,有何好看?襦衣脏死了,好臭也……是吾脱的,澡是吾洗的,头发是吾编的。汝真是个脏猪,擦洗了四遭,水犹是黑的,味犹熏死人……快穿衣,老夫人在等着呢……嘻嘻……”
侍婢说着,竟然小脸绯红,捂着小嘴扭头暗笑。双腮象飞上两朵红霞,双眸羞涩地不敢看他。
“又怎么了……”
侍婢扭过头点着额头羞他,“还有脸问,吾给汝擦洗,人都睡死了,却胡想八想,真不害臊……”
班超听懂了,顿时窘迫不堪。自己这几天尘土与汗水糊满全身,肯定糟践得不象样子。在五陵原时,他虽常住田舍中,但却是一个极爱干净的农夫。身上衣一脏,早前冯菟必逼着他换洗。冯菟嫁人后,芙蓉和慕容越必逼着他换洗。
此刻闻竟然是小侍婢帮自己净身,自己在睡梦中还想好事,还都让人看个正着,脖子不禁如火一般烫。他不敢看她的脸,鼓足勇气从榻上一跃而起,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说道,“谢……谢汝!”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