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元年六月,戊申,齐王刘襄薨。消息传至长安,已经是过了小暑。
刘恭当时站在阿房前殿台基的边上,身后是壶关侯刘明、太中大夫贾谊、公车令袁盎与一众少年郎官。
前方不远处,曲城侯、左将军蛊捷带着三千兵卒正在操演。
进入六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得闷热起来,阿房前殿平整而又空置的台基经过将做少府整治,便成为了最适合活动演练的大型操场。
对外只说是天子与郎官们的蹴鞠游乐场地,至于天子没有闲暇之时这里被用来做些什么,那就不在刘恭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左将军蛊捷奉召拱卫上林,苑内驻军尽归其统帅,禁中之外,在哪里练兵本就是他的自由。
看着眼前行列占阵井然有序军队,刘恭不禁暗暗点头,挂帅统兵不过两月,命令士卒便能做到令行禁止,左将军蛊捷确是一员良将。
曲城圉侯蛊逢当年随悼武王吕泽入汉定三秦,功侯位次第十八,身为其子,第二代曲城侯蛊捷历史上本是被汉文帝夺侯的命运,即便受到如此牵连,三年之后还是能够复国为将,由此可见其人之才。
当然,曲城侯蛊捷的命运轨迹记载在《表》中,具体如何刘恭并不清楚,他爱史不假,却不可能把整本书都背下来,启用蛊捷也是因为南宫侯张买所代表的亲吕势力所荐。
当平陆侯、宗正刘礼找到静静站在操场上注视着操演的刘恭,禀报了齐王刘襄的死讯时,对于这个结果早有准备地他表现的很是淡然。
某一个时刻,刘恭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齐王刘襄谥号定为“哀”字的真正含义。
“蚤孤”、“短折”、“功未施”,其实所有的形容,都没有“悲哀”一词来得更加贴切,表面上英武果敢,实则受人摆布,一生都是兄弟、下属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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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五祚宫,正殿路寝。
王位更迭自有定制,齐王太子刘则虽然只有十一岁,嗣位却是板上定钉的事情,有司很快便按照礼制准备好了分封诸侯王的策书,刘恭所需要考虑的,就是朱虚侯刘章兄弟该如何安置的问题了。
事实上,刘恭心中对此早已有了腹案。
汉文帝分封朱虚侯刘章兄弟城阳、济北两国,一南一北互呈掎角之势,正堵在齐国西进路上,刘恭大可以照此办理,以齐济北郡立东牟侯为济北王。
城阳郡还在鲁侯张偃手中,那便再割齐国一郡。
朱虚县属琅邪郡,以齐之琅琊郡立朱虚侯为琅琊王,或者把原先的吕国,后来的济川国封给朱虚侯刘章,让他们兄弟紧挨在一起?
在这一刻,刘恭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的所为所想,其实与史上的文帝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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