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惹人都是喜气洋洋,萧嬅瞧着那边的乳母和侍女,手里拿着彩纸和剪刀在剪人胜。
新年里头七天代表着七种动物,妇人们也会剪出相应的人胜,贴在屏风或者是戴在发髻上。
妇人们聚在一起,说些零碎话是难免了的。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好法子。
“常娘子那边时来运转呢。”阿闽一边专心手里的活,一边压低了声音和乳母嚼舌头。仆妇们会经常议论那些妾侍们哪个得宠了哪个失意了。妾侍们不是什么主人,仔细算起来和奴婢们也差不了多少,区别是那些得宠的妾侍有人服侍,身上锦衣罗缎,口中吃的膳食要不仆妇们好上许多。
这样的生活自然得不少侍女仆妇的艳羡,但是除此之外,说妾侍的长短也没多少风险。那些小主人和郎主娘子是不能说长短的,但是妾侍们就不同了。
“是啊,前几个月三娘子被送回来,吓了人一大跳呢。”乳母想起前几个月的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大家都说三娘子事要走大运了,留在宫中陪伴天子,等到长大就算不做皇后,将来个贵人是一定的。谁知道就这么被送回来了,半点都没有在宫中停留,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笑话。
那些妾侍们自然是幸灾乐祸,等着瞧常氏的丑。谁知道常氏这几个月来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半点忧愁烦恼都没瞧着,那些妾侍瞪的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常氏还是整个人养的粉粉嫩嫩的,至于甚么预想中的着急上火一个都没有。
而三娘子更是和以前在家里一样,该读书的读书,功课好的连请来的师傅都点头称赞。
“常娘子也算是能够压得住。”阿闽感叹,侯氏这里是属于被郎主忘记的,几个月可能萧斌会来上那么两三次。侯氏更是连宠都不争,和各个妾侍也没多少冤仇,她院子里的仆妇们自然也不会加酸带棒的议论其他的人。就算酸了那也没有用。
“不过啊,这三娘子元旦就跟着长公主去宫里头,这才一天没到,人又被留在里头了。”阿闽说起来,多少有些羡慕,这生男生女固然差别大,可是只要有出息,男女又有多少区别?
“常娘子这么一个小娘子,可是比生几个郎君都来的有用。”乳母道,她看了看那边的萧嬅,萧嬅靠着凭几,手里拿着小剪刀在剪着纸,旁边有好几个侍女眼睛不错的盯着她。剪刀再小那也是利器,小孩子玩到兴头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拿着剪刀往自己身上戳,所以必须要有人看着。
“可不是,上回六郎两个郎君还被郎主给骂了一顿,他们的阿姨都被再发卖出去了。”六郎两个是庶出的郎君,关起门来当然是要比嫡出的差一截,但是在外面人看来,不论嫡庶都是燕王府的郎君,是小主人,但是生了他们的那些妾侍还是奴婢。两个郎君调皮不好好读书,让人罚了两回也不见改,萧斌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来和两个儿子来说甚么道理,况且他儿子很多,光是长到一定年纪能够排行的就有十来个,他不缺儿子,这么多儿子里头,他也就对原配所出的长子稍微有心,长公主府里的世子,长公主拦着不让管,他也干脆就丢给长公主去了。
萧斌把两个儿子不学好的理由全部推到了他们的生母头上,一转手就让人将那两个妾侍给领出了门。之后会被卖到哪里,会是富贵人家,还是其他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偌大一个燕王府除去她们的亲生子以外,没人在乎。
“等到三娘子长大真的有出息了,常娘子这才算是熬出头了,生儿子了又有什么用?郎主不喜说赶就赶,说卖就卖。”阿闽想起那两个妾侍有些感叹,妾侍吃的用的都比她们这些侍女仆妇好的多,多少有几分姿色的侍女都有些蠢蠢欲动,可是这上去了吃香喝辣,一不好下场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这话小心点。”乳母瞧了瞧旁边。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传出去又怎么的?”阿闽觉得乳母实在是太小心了。都是奴婢,难不成告个秘还能翻个天?
“三娘子长得美,性情也好,这长久留在陛下身边,将来富贵少不了。”阿闽剪好了一只蜘蛛,放在一旁,“等到时候常娘子也能跟着沾光了。”
虽然说都是认嫡母为母,但真的发达了,私下里多少都会让生母日子过得好些。
“听说三娘子走之前,还让五娘多多读书,长大了要多学骑射。”乳母说起这事,也觉得不错,读书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做得事,谁见过哪个田舍郎还能学富五车的。乳母偷偷的看了一眼萧嬅,这会儿萧嬅都快六岁了,平常小儿三四岁就开始启蒙,六岁若是聪明的,急就章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开始背诵诗了。
当年萧妙音凭借着老黄瓜刷绿漆的优势,不但一手字练的漂亮有丰韵,而且在典籍上更是把那些一起读书的庶出兄弟们给甩出老远,不然也不至于萧佻亲自来给她传播早慧的名声。
那一桩桩的,想起来,再和眼前的小娘子一对比。乳母都觉得这人一比较起来还真的能气死人。
早些年乳母劝萧嬅多读书,毕竟能读书可是个能够彰显身份的事,偏偏萧嬅不以为然,说多了还会发脾气,到了如今乳母只求四娘子能够快快长大,她好赶紧的去养老。这样不听劝的性子,弄不好到了嫁人还有苦头要吃呢!
虽然说如今郎主势大,可是这阿家折磨新妇,有的是办法,而且说出去都叫人挑不出错来。
“……”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