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微微颌首,邢娘言语很诚恳,她也不是那听不进劝的,便道,“您的话我都放在心上了,自会好生思量。”
邢娘其实很不明白,这事儿还有好思量的?若嫌桑辰年轻不够沉稳,心中不喜欢便就罢了,萧颂却是个行事有度很有担当的男人,无论是里里外外都省心,这样还有哪里不满意?
但终究,相对于从前的郑,邢娘对待冉颜少了许多苛责,多了几分溺爱,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太过逼迫她。
冉颜与萧颂约好今日去他府上,便知会罗氏一声,带上护院、侍婢去了萧府。
依在车内,冉颜不禁叹了口气。
晚绿奇怪,自家娘子可是很少叹气的呀,心里想着便问道,“娘子了?可有烦心事?”
冉颜眉间微蹙,道,“我去看过十哥两回,他见都不见我,任凭我在门口说多少话,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冉颜很有冲动想踹门进去,与他面对面的把这件事情说个清清楚楚,但又怕冉云生更加尴尬,便忍住了,可拖着也不是法子。
“不如问问萧郎君吧,他不是很有主意么?”晚绿建议道。
冉颜心里微微一动,或许萧颂能提供好的建议呢?
歌蓝见着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便从几下抽出纸张来写道:娘子,罗准备不日就要把十八娘送回苏州,我们得早做准备才是。
冉颜看了一眼纸上,眸色微凝,“你是怕高氏拿我在苏州验尸之事做文章?”
歌蓝点点头,继续写:原本她为了冉氏家族利益,可能并不会给娘子的婚事制造麻烦,还会和娘子保持表面上的客气,可一旦她您对十八娘的手段……
歌蓝没有再写下去,如果高氏觉得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又恐冉颜一旦做上门阀,便会着手对付她,那保不准就会狗急跳墙。她的手还伸不到长安来,唯一能阻碍冉颜婚事的,就是验尸这点了。
门阀世家都重面子,谁也不愿意自家做这种贱业。不管是崔氏还是萧氏。桑辰且不说,长安不多少闺中少女肯嫁给他,而萧氏恐怕也宁愿萧颂一辈子娶不到,也不会同意一个曾经做贱业的女子嫁入萧家。
“可有好法子应对?”冉颜看向歌蓝。
歌蓝眼神有些复杂,抿了抿嘴,抬手写下:其实最方便又万无一失的法子,是将此事推给萧侍郎,就看您愿不愿意。
如果冉颜有心嫁给萧颂,把这事情推给他是理所当然,可冉颜若没有这个心思,却把此事推到他身上,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了,而且很不厚道。
“我想想看。”冉颜的性格,即便有心嫁给萧颂,也不会事情都往他身上推,况且现在还并未定心。
歌蓝点头,除了名分上的主仆之外,她也渐渐开始从心底尊重冉颜。冉颜在那个雨夜轻飘飘的几句话,她起初以为不过是一种警告或威胁,而冉颜却一直在默默履行许下的承诺,为她创造机会扳倒高氏。
而接触之后更加,冉颜并不是一个经常会许下承诺的人,至今为止,只说以后会好好照顾邢娘她们,还有便是说偶尔会帮她创造机会对付高氏。这些,冉颜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履行着。
冉颜其实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直来直去,可是有些不便直说的话,又不会婉转的表示,只能付诸于行动之上。
到了平康坊。
因着萧颂早已经嘱咐过门房,因此打了声招呼,马车便由侧门直接驶入萧府的内门道。
冉颜下车之后,赫然萧颂一袭绯色官服,早已侯在内门道前。
萧颂身材挺拔健硕,面容俊朗英气,着绯色不仅不会显得阴柔,反而更加英姿勃发,亦比着紫的时候多了一些朝气。而站在他旁边的刘青松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袭广袖交领宽袍像是挂在一副骨架上,空荡荡的,比前些日子又瘦了许多,眼睛肿胀,眼袋处黑黑的眼圈,脸颊好似有些肉了,但冉颜一眼便看出是浮肿,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副纵 欲过度的模样,与萧颂的爽朗清举形成鲜明对比。
冉颜目光从刘青松身上移开,对萧颂道,“我以为你会赶他去老那儿绣花。”
萧颂弯了弯唇角,还未,刘青松便萧瑟又恳切的道,“九郎你看,连准十七娘都这么说了,赶我吧,真的,我不介意”
冉颜微微诧异,看向萧颂。据说刘青松可是最怕这个的啊也不知被折磨,才肯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颂俯身在冉颜耳畔耳语。
原来,萧颂派人看住刘青松,他每天从官署之后,便让人给刘青松下红尘散,然后专门寻了四五个清倌,把他丢。连着三天下来,刘青松已经看见就想吐,并且发下毒誓,如果再贩卖红尘散就让他终身不举。
“走吧。”萧颂带冉颜往放置尸骨的小阁里去。
刘青松幽魂一样的跟在后头。
到了阁中,刘青松见两人奔着那颅骨去,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顾不得脚下虚浮,大步上前挡在颅骨前面,满脸坚贞的道,“我今天不要去ji馆我要为我们家冉韵守身如玉”
萧颂一把扯开他,“不觉得现在说这句话晚了点吗?是谁第一天的时候还说回味无穷?是谁说做的药效果然出众?”
“九郎……”刘青松话说了一半便被萧颂打断,“再说一个字,今天晚上我就带着冉二十娘去观赏你刘医生的勇猛”
刘青松赶紧闭了嘴,眼神幽怨的看着冉颜。
不料冉颜是个工作狂,带上手套,便端着颅骨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