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崔贵妃和十皇子的尸体的时候,崔凌依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走上前跪了下去,道:“父皇,凌依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崔凌依起来说话。
崔凌依像是没有看到皇上的指令,自顾自坚定道:“十皇子勇气可嘉,他被禹王杀死之后,崔贵妃也跟着****了。十皇子终究不过还只是个孩子,母爱是伟大的,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崔贵妃和十皇子葬在一起,让他们母子在阴间也能互相照顾。”
听到崔凌依的话,皇上叹了口气,眼眶也渐渐泛红了:“朕明白你的心情,崔贵妃是朕的妃子,十皇子是朕的儿子,朕又怎么可能不心痛呢?你的请求朕准了,十皇子和崔贵妃必定会风光大葬!”
“谢父皇。”崔凌依慢慢起身,退到了一旁。
很快,大殿之上所有的尸体都被清理了出去,就连血迹都被擦拭地干干净净,就像不久之前的那场厮杀不存在,而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崔北鹤和齐王被关进了天牢,虽然还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罚他们,但是崔凌依知道,恐怕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受他们牵连,崔府和齐王府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天牢,下人们都被遣散了。这大炎王朝最为兴盛的将军府,从此之后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离开了大殿,几人跟随皇上来到了御花园。这是整个皇宫之中唯一一处没有染过鲜血的地方,鲜花盛开,灿烂无比。
坐在凉亭之中,宫女随后端上了茶。崔凌依,平王,竹嫣然,皇后,皇上,本没有什么关联的几个人,此刻却坐在了一起。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朕身为皇上,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没有保护到你们,是朕的错啊。”皇上率先开了口,不知是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了什么,还是他看开了什么,从来没有过的,他示弱了。
皇后到底是个贤淑的女人,轻轻抚摸着皇上的后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皇上不必自责,您是一国之君,自然要为百姓着想,没有人会怪您的。身为皇上的女人和孩子,本就应该像皇上一样有这样的觉悟,又怎么会贪生怕死呢?”
“皇后娘娘说的对,父皇千万不要将所有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您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崔凌依拿起皇上面前的茶,递了过去,道。
皇上接过茶杯,正要喝,却听竹嫣然开了口。
“既然皇上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么我也就该离开了。”竹嫣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便走。
听见竹嫣然的话,皇上苦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朕以为你已经原谅了朕,十多年没有见面,朕甚至连一句‘别来无恙’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朕以为你会对朕说很多话,所以朕等着你先开口,只是朕没有想到的是,你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要走。”
“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哪里是嫣然能高攀得起的?十多年前我高攀不起,十多年后我仍然高攀不起。当初欠皇上的恩情,此次也已经还清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恨您,您也不必再介意曾经的一切。”竹嫣然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仍然面无表情。
崔凌依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捉摸不透了,她本以为他们再次见面必定会互诉衷肠,没想到的是才刚刚见面,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她便又要离开。
竹嫣然和皇上之间的故事崔凌依已经听苏毓说过了,她本应该因自己的母亲而恨他们,但是她恨不起来。这本是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要牵扯到自己?其实崔凌依已经知道当初竹嫣然给自己讲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这是在认出竹嫣然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的。她本希望所有人都可以让过去永远埋葬在过去,但是对于竹嫣然而言,这似乎已经成了难以打开的心结。
“若是朕不让你走呢?”皇上看着竹嫣然,神情坚定。
“皇上果然还是当初的皇上,嫣然本以为您会有所改变,没想到您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不过皇上真的以为,您不让嫣然走,嫣然就走不了了吗?”竹嫣然慢慢抬起头,与皇上四目相对。
见情况不对劲,崔凌依轻轻咳了咳,急忙道:“既然姨娘已经来了,就算要走,也在这儿住两天再走吧。”
竹嫣然看向崔凌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凌依,姨娘本就放心不下你,如今看到你安全了,姨娘便也没有牵挂了。我想离开这儿,去大漠看看,见惯了中原的青山绿水,便想看看大漠的遍地黄沙。”
听见竹嫣然的话,崔凌依便明白她是认真的了。竹嫣然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被繁复的规矩制约着的女子,她生于巫族,长于巫族,本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与荣耀,崇尚自由,从来没有人可以控制的住她。也许是皇上真的让她太过于失望了,所以她才不愿意再停留。
“姨娘,过几日再走吧。您这一走,凌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得到您。”崔凌依握住竹嫣然的手,劝道。
竹嫣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但是很快又释然了,笑着点了点头。
崔凌依不明白皇上和竹嫣然的想法,一个贵为天子,一个崇尚自由,本如此相爱,却又说不出口。一次次的错过,让他们都变得麻木了,甚至忽略了心灵深处的渴望,让他们觉得没有了对方,自己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