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毓秀深蹙眉头,跟着拂开衣摆跪了下来,脊背却是挺得笔直,看起来有些卑微,又有些倔强,到底是出身帝王之家,便是再如何隐忍假装,也还是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那么……就请太子赐本殿一死,如何?”
闻声,小太监脸色大变,急忙出声制止。
“殿下,万万不可!”
西月靳宸亦是眸光轻烁,似乎没想到东方毓秀会这么直接,默了默……西月靳宸忽而抬眸看向宇文长乐,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长乐,你不说句话吗?”
正隔岸观火看得投入,却突然间冷不丁地被点了名,宇文长乐不由一头雾水,挑眉反问他。
“需要我……说点儿什么吗?”
“他是你的男侍,若本宫就这样处死了他,你不会怨恼本宫吗?”
恼怒之余,太子殿下还不忘关心宇文长乐的切身感受,如是问了一声,可谓是体贴到了极点!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不免又是一阵受宠若惊!她还以为太子殿下早就已经气昏了头,势必要杀个人泄个愤才能消下这一口怨气,没想到竟然还能中途冷静下来,开口问她的意见……难怪东方毓秀这么热情似火地想要拉着她过来,至少在太子面前,她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块免死金牌。
“这个……”
抬手摸了摸下巴,宇文长乐略显犹疑,虽然东方毓秀对她虚与委蛇,不见得是真的亲近她,但要是就这么让他死了,一来,可惜了那张俊秀的脸皮,二来,杀质子这样的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倘若太子当真一怒之下处死了东方毓秀,且不说会被朝堂上的那群大臣用唾沫淹死,只怕东秦国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到时候大旗一摇,挥兵打了过来,事情就可大条了!
想了想,宇文长乐不由转头问向摄政王,见他如此沉得住气,总觉得他应该有后招,毕竟他是独揽朝纲的权臣,比起太子这个任性妄为的黄毛小子,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所以……她能想到的事,摄政王必然也能考虑到,甚至比她设想的更为周全。
“不知……摄政王殿下,对此事是何看法?”
对上宇文长乐投过去的视线,摄政王却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我自岿然不动,仿佛他只是坐在亭子里看风景,旁人的死活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没有看法。”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顿时噎了一下,心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有个性?!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爱上他了好吗?!
“你怎么能没有看法呢?你是摄政王啊!东方毓秀又是盟国质子,就这么草率地砍了……真的可以吗?!”
摄政王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对着棋盘弈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白皙的肌肤在黑色光泽的映衬之下好看到了极致,不同于亭子外的惨烈与剑拔弩张,亭子里却是一派闲宁恬静的氛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远离了尘世间的喧嚣。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质问,司马连鄑并不急着回话,悠悠地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才回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道。
“他是你的男侍,又不是本王的男侍,他是死是活,与本王何干?”
话音落下,宇文长乐不免又是一滞,要不是知道自己这幅母夜叉的形象入不得摄政王的法眼,她都快要怀疑摄政王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吃她的醋了好吗?!
“可是……东方毓秀是质子啊!质子啊!”
怕摄政王殿下沉浸在棋局中,没有领悟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宇文长乐立刻拔高了声调,连着强调了两遍。
然而,摄政王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宇文长乐突然间就想给他跪下了,是她之前太高估他了,还是……摄政王已经霸气到可以藐视天下苍生了?他居然说……那又如何?!
呵呵,她也是无言以对呢!
不甘心,宇文长乐继续追问了一句。
“质子……难道是可以随便杀的吗?”
司马连鄑微敛眼睑,一张口,还是那句话,还是那种袖手旁观的散漫态度。
“人又不是本王要杀的,你瞪着本王做什么?”
宇文长乐:“……”
所以,这只真的是独揽大权、统领朝纲的摄政王吗?!就凭他这样不闻不问的、懒散的工作态度来处理朝政,想来这个政权离亡国也不远了吧?!
静默了一阵,最后却是太子殿下开口打破了沉寂,而太子殿下问的赫然是——
“质子……难道不能随便杀吗?”
哐!
宇文长乐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遇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出格,一个比一个超凡脱俗……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摄政王只负责貌美如花,竟然不过问政事……那还摄个屁政啊!
太子殿下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太傅没有教过他吗?!信不信分分钟扣光他的俸禄啊!
看到宇文长乐一脸哔了狗的表情,西月靳宸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质子为什么不能随便杀?!反正是别国的人,就算是皇子又能怎么样?谁让他惹恼了本宫,本宫砍了就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终于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尔后摇摇头,叹了口气,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