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有什么事吗?”秦湛抬头看着他,笑容温和。
“刚才在隔壁听见三公子屋里有些响动,想必是因为外头的雨水而伤处刺痛难以入眠,便过来看看。”白墨道,声音沉稳,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个衣衫单薄,面容苍白的落魄公子。
“劳你费心了。”秦湛轻声道,修长白皙的手指紧了紧披风,随即又笑道,“不碍事的,一会儿就好。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说到这儿时话音一顿,秦湛皱了皱眉,撇过头掩嘴咳嗽起来。
白墨连忙倒了杯桌上的药茶,用内力加热后才递给秦湛,可看着咳得难受的三公子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
“我总是晚睡一些,并没有被您吵到。”白墨说。看着渐渐止住咳嗽的秦湛,又上前一步问道,“师父的药茶可以止咳润喉,三公子再喝一杯吧。”
秦湛沙哑着嗓子点头,“好。”
白墨又倒了一杯药茶加热,三公子毫无血色的面颊因为咳嗽而染上病态的嫣红,眉头轻皱着,似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一连喝了两杯茶水,秦湛才感觉好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麻烦你了。”秦湛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三公子不必如此客气。”白墨道,“白墨虚长您两岁,自当多照顾您一些。”
秦湛抿着唇笑,这白墨武力值爆表,偏又不乏细心体贴,真是个不错的人。
“既然这样,你也别叫我三公子了,怪生分的,就和白爷爷一起喊我融淮便好。”
“好,融淮。”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唇齿的交合间发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与屋外的雨声融合,蔓延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缱绻。
融淮……
白墨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走到秦湛面前半跪下来。
“白墨——?”
“融淮,内力可能会对伤处的疼痛有所缓解。”说着,白墨将手掌贴上秦湛的小腿。一股温暖的热流顺着相触的肌肤传递进身体深处,像细小的泉水一般渗进每一处受损的骨骼,带来阵阵暖意。
秦湛不禁惊奇,这内力能疗伤,能当微波炉,现在还有了暖水袋的功效,简直堪称万能。
“融淮。”白墨突然叫他,“师父说,你的伤需要静养,不能过多忧虑。”
白祁和白墨说起来的时候愁得掉了一撮的头发,“融淮这孩子,爱逞强,看起来过得比谁都好,可实际上过得比谁都不好。”白祁愁眉苦脸地连连叹气,“据说那狗皇帝还是融淮很要好的朋友,也不知怎么……你看这……他……唉……”白祁除了叹气以外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了,烦恼得在屋子里来回兜着圈子。
想起师父所言,白墨虽仍是无甚表情,看向秦湛的眼里却越发担忧。
秦湛笑,“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白墨微微拧起眉头,三公子正笑着看他,精致清俊的面容依然如昔,但眼角眉梢却似乎总拢着一股轻愁,怎么也不得纾解。
“三公子,您若要报仇,白墨定当尽力。”白墨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像是在宣誓着什么一样。
秦湛一怔,随即又笑了,他伸手拉白墨起来,示意他坐到旁边椅子上。
“报仇……如何能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报仇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秦湛声音平缓地道,双目逐渐变得冷凝,“更何况应卿……皇帝他,虽然此事做的不妥,但在治国上,你不能否认他是个明君。修运河,兴水利,降税收,允许与外域通商往来……”
秦湛顿了顿,接着说道,“皇帝现在仅有一个3岁大的儿子,如今秦家落败,在他死后控制皇权的必然是宰相一党。宰相为人自私,以出卖官职来收受贿赂,甚至多次克扣赈灾的银子,纵容底下的官员层层剥削。父亲正是看不惯宰相此等作为才在朝堂上对他寸步不让,如若他坐上皇位……”秦湛摇头苦笑,“国将不国。”
白墨不说话,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这些大道理。只是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像三公子一般,如此的心胸宽广,思虑周到,更难能可贵的是心地品德竟能够仁厚至此,不被仇恨蒙蔽而心系天下百姓。
“父亲被冤枉,融淮必定会为他平反,宰相等人,我也不会放过。只是皇帝……他的位置太过重要,不容一丝疏忽。”
秦凛和宰相在朝堂上对峙十余年,如今死对头害得秦家被抄,三个儿子四处流亡,如果宰相真的当了皇帝,恐怕秦将军也会被气得非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报仇不可。
秦湛兀自思索着,眼神晦暗不明。
白墨望着山水墨画一般温文儒雅的三公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
何慎很快便收到了有人劫狱并且已经带着秦湛成功离开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暗卫报上的消息却让他如坠冰窟。
“主子,三公子……似乎被动用了私刑。”暗卫硬着头皮说完后便立刻垂下头,不敢再看皇帝震怒扭曲的表情。
“私刑?!”何慎勃然大怒,“朕派了暗卫去看着就是为了避免三公子受刑,影七影八,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不知是哪名暗卫开口说道,“主子,您是要演戏骗过宰相,之前许久的筹备岂能坏在三公子身上。即便是动用先皇令牌保下三公子,但没您的许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