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没出嫁的丫头,对这种事就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安意茹本来就在病中,脸色奇差,大夫也不疑有她,就直接引她到里面给她把了脉。
全程安意茹都一语不发,只是咬着下唇,紧张不已的盯着那大夫。
那老大夫捻着胡子给她把了半天的脉,却是频频摇头,安意茹不敢问,只脸色越来越苍白。
秋意提心吊胆,“大夫,我家夫人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有大问题啊,夫人这身子气血两空,刚受了重创,而且唉——”大夫遗憾的还是连连摇头。
安意茹突然就坐不住了,突然跳起来,双手压着桌子面色狰狞的逼问道:“你就跟我说一句话,我到底还能不能怀上了?”
子嗣,是她在太子府长久站稳脚跟的依凭,如果断了这重指望,那她会怎么样?
这样的意外,安意茹根本从来就不敢想。
她是急的疯了,一时也顾不得矜持,那大夫却只是叹了口气,“夫人的身子亏损严重,不止是不容易受孕,就算侥幸怀上了,恐怕也负担不起,会有性命之忧的。”说着,就又有些埋怨道:“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子嗣这回事,那是神灵菩萨的恩赐,您这是前面用药太过——”
这大夫,大约是误认为她前面年轻的是不不想要孩子,所以服用了避子汤一类的东西吧。
安意茹这时候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的杵在那里,没了反应。
用药太过?所以,果然是廖倩华那贱人居心不良的要害她吗?那个贱人,居然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夫人,您先别急,我看这大夫这么大年纪了,保不准就是误诊呢,咱们换家铺子,再看看。”秋意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抓着她的手臂使劲的拽她。
“老夫给人看病几十年了,口碑都一流的,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是这位夫人自己不懂爱惜胡乱用药伤了身子,你们不信,尽管换别家去看,别说再换一家,就是再换个十家八家的,也是这样的结果,哼!”老人很有些脾气,愤然一甩袖就又去了外面的药房。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别吓奴婢。”秋意哭着去扯安意茹。
安意茹的目光混沌,脸色苍白的完全不见血色,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她的话,好半天才缓慢转身,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往外走,一面声音虚软无力道:“走!回府。”
秋意扶着她上了马车,因为她的状况很不对劲,就不敢再在外面耽搁,直接就让车夫回了太子府。
一路上安意茹都跟一尊会移动的雕像一样,一语不发,眼神空洞,只被秋意搀扶着,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漓雨轩。
“娘娘回来了?快进来!”秋心唯恐有人过来发现了安意茹不在,已经等的胆战心惊了,听闻两人的脚步声,赶紧开门将两人往屋子里让,可是再一看安意茹的样子,就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
秋意急的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安意茹根本就不看路,一抬脚没能跨过门槛去,就被绊了一下。
“娘娘当心!”秋心赶紧抱住了她,却没能撑住她身体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呀!娘娘!”秋意也惊呼了一声,要去帮忙,安意茹却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两个丫头,她自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用了所有的力气,仍旧是双腿无力,脚底打滑,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爬起来,最后挣扎的狠了,竟然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直接趴在了地上,真的是爬不起来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两个丫头吓的丢了把条命,也是腿脚发软,用力的想要扶她都拉不动,三个人都摔在地上。
安意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两个丫头拉不动她,秋意就抹了把泪,仓促的爬起来往外走,“我去找陈大夫来。”
不想才起身到了一半,却没能走动,一低头,才见安意茹的一只手正死死的抓着她的裙摆,尖锐的指甲直接将意料戳穿了几个窟窿。
“娘娘——”秋意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能找大夫,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安意茹的声音沙哑且低沉,但是每一字出口,都能听出来她是用了许多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的。
如果说她以后都不能有孕了,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晴天霹雳不假,可如果宣扬出去,那才是灭顶之灾。其他人会怎么看她?殷绍也会对她失望透顶吧?一个不会生育了的女人,她在这皇室之中要如何立足?
秋意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呜呜哭道:“娘娘您别吓唬奴婢,太子妃实在是太狠了,她居然会对您下这样的狠手,一定要让太子殿下给您主持公道啊。”
秋意说着,就愤愤不平的还要起身,但是安意茹依旧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裙子没松手。
如果说是要恨,谁都不能比她更恨了,可是就算她去告了状,殷绍也为此废了廖倩华,她的事情一但传开了,她这辈子都别指望能登上太子妃的宝座了,因为——
殷绍不可能娶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坐着他的正妃之位,那样只会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许去!谁都不许去,我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缓了半天,安意茹才又声音沙哑粗粝的再次开口。这一次她倒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勉强爬起来了,脸上表情也变得冷厉狰狞,“今天的事,你们谁都不许说,不能再叫第四个人知道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