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守卒,阵列拦阻,定边军铁骑,终于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三军之气,直逼向前,将数百守卒,冲得惊慌失措,混乱不堪。
沈重不语,吴天武、李晟不言,千骑勒马怒视,万千百姓肃穆,正阳门守卒浑身湿冷,大汗淋漓。
沈重抽出马刀,忽然高举而喝:“定边军!进城!”
吴天武、李晟一反城外的懦弱,回身高呼:“骑兵营,随我冲阵!”
千骑轰然舞刀高喝:“死战!”
定边军军旗一展,铁骑重新启动,向正阳门守军如林而进。一往无前的气势,无情的冷冷杀气,当头罩下,滚滚战意,呼之欲出。正阳门守卒连连后退,当吴天武冷笑着举起马刀时,再也承受不住的守卒,便哗然而溃,逃入内城。吴天武哈哈大笑,马刀前指,三军振奋,护着沈重一涌而入,闯入内城。
城外百姓不敢跟随,回想着适才生死厮杀之际的恐怖,品味着定边军决绝冲阵的豪勇,还有此时远远传来整齐的“万胜”呼声,一个个已是汗流浃背,不由纷纷呼出了一口长气。
定边军一过大明门,左面便是锦衣卫和都督府,右侧就是礼部、鸿胪寺、吏部、兵部诸有司衙门,而前方正是承天门,还有大明历代天子的居所,紫禁城。
沈重高声喊道:“吴天武!”
吴天武回身应道:“末将在!”
沈重冷笑道:“告诉他们,咱定边军来了!”
吴天武哈哈一笑,持刀横马而呼:“定边军,为何而战?”
千骑马刀竖立,山呼海啸、整齐而呼。
“国之危难兮守四方!”
“民之罹难兮愿赴死!”
“沙场九死兮尤未悔!”
“华夏万载兮传千古!”
“英魂归来兮辞父母!”
“英雄长恨兮功未成!”
“天子之怒兮定边军!”
“匹夫之怒兮肯轻生!”
“惟愿天子国家兮威四海!”
“勿使黎庶百姓兮泪满襟!”
“孰可扶危救难兮,定边军!”
呼声汇成气浪,越过长街,冲入有司,钻入人耳,直震肺腑,一个个京城官员闻之,不由起身而立,骇然相视,侧耳聆听,然后又惊讶而语:“定边军!竟是沈重回来了么?”
消息被飞快传递,入六部九卿,入报内阁重臣,入东厂锦衣卫,入皇城司礼监,入奏天子朱由校。
兵部张鹤鸣急急会同都督府勋贵,领兵包围阵列于皇城外的定边军铁骑。
魏忠贤冷笑转身而入,通知早有准备的厂卫护住皇城,自己去请朱由校,要让天子亲自看看嚣张跋扈的沈重,还有沈家私军定边军。
叶向高闻报,淡然一笑,对诸位大学士说道:“沈重这是鸣不平来了。可惜飞扬跋扈于京城,耀武扬威于皇城,天子震怒,阉宦敌视,朝臣不容,你我便去看看,顺便做做好人,替即将不容于天下有功之人沈东海送送行。”
张鹤鸣眼见大军团团围住定边军,东厂锦衣卫将皇城守护得严严实实,便下轿步行,领着兵将走向定边军铁骑阵前,傲然勒马而立的沈重。
张鹤鸣指着沈重高声骂道:“奸佞,猖狂若此,领兵直入皇城,尔意欲何为,想谋逆不成?”
沈重冷然一笑,也不下马,高声答道:“无它,清君侧尔。”
张鹤鸣闻听,眼前一暗,气得浑身哆嗦,却指着沈重说不出话来。瞧着定边军悍勇无双,岿然不动,就要嗜血而攻,亦不敢血染皇城之外,只得恨恨而回,将定边军包围得更加严实。
朱由校在魏忠贤的服侍下,汇合了内阁诸臣,君臣相合,携手上了皇城城头,肃然向下看去。只见定边军铁骑五排阵列,勒马而待,无视周围数千大军的围困,骁勇肃杀之气,浓烈无比。
魏忠贤指着城下的沈重高声喝道:“沈东海,你要谋逆篡位吗?”
朱由校平静地看着城下的定边军,看着将近三年不见的伴读,看着成为百战名帅的沈东海,看着沈重从当年的白净少年,变成现在的黑脸名帅,眼中无怒无喜,默默出神。
沈重仰头看见朱由校,立即翻身下马,昂然上前,在厂卫刀锋三尺外轰然跪倒,高声喊道:“臣,登莱水师监军,沈重,奉吾皇之命,率千骑入京,试探京城防御虚实已毕,特来交令!”
“啊?嗯?嘶!这?呵!哦?”
从魏忠贤麾下厂卫,还有叶向高等内阁大学士,以及张鹤鸣等六部重臣和朝堂文武,一齐目瞪口呆。
不时看着明君气派的朱由校,还有忠义千古的沈东海,以及忽然从乱军变成演习京城防御的定边军铁骑,纷纷左顾右盼,不能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