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大惊,连忙说道:“父汗,这可是几十万的人命,一个不好便是反叛四起,拼死一击,那时候我大金危矣。”
八音也上前拉着天命汗,苦苦劝道:“父汗。您若行此策,恐怕咱女真与汉人便是生死大敌,不死不休了。一边是窥视的蒙古,一边是强大的明国。再加上刻骨仇恨的汉人,我大金的基业再难安稳啊。”
李永芳闻听天命汗欲再起屠刀,吓得连忙噗通跪倒,嚎啕哭求道:“大汗,万万不可啊。若行此策,辽东必乱,别说割据辽东,便是日后能否立足都是问题啊。”
天命汗怒声咆哮道:“杀些无用的尼堪以解粮荒,用他们的贱命逼孙承宗和沈东海决战,如此良策因何拦阻。可是尔以为明帝为长久,以我为短暂,欲蛇鼠两端左右逢源吗?来人,罢了这奴才的总兵之职,打入牢狱问罪。再有敢效此人者,一律重重问罪!”
李永芳见天命汗愤怒,而且决然治罪自己,便连忙哭诉道:“汗王,奴才绝无二心,奴才绝无二心啊!自打奴才反正,便一心一意跟着汗王反明,奴才之言或有不当,可皆是为汗王大业的一片忠心,请汗王明察啊!”
见李永芳大表忠心。天命汗上前就是一脚,挥舞着马鞭狠狠抽了几下,然后高声咆哮道:“别装模作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这些下贱的尼堪,明明投降了我大金,心里还惦念着明国,在心里把我女真当成蛮夷!”
一顿鞭子下去,将李永芳打得死去活来。等李永芳浑身是伤,天命汗才放下马鞭,喘着粗气对建州群雄喝道:“你们知道什么,自以为读过汉人的书,便觉得自己了解汉人吗?告诉你们,我去过明国,比你们了解他们。杀戮之下,这些尼堪一定对咱们恨之入骨,你们觉得我这是只顾眼前不顾将来。”
见皇太极和八音似欲说话,天命汗冷笑道:“错了,大错特错,只要我大金能打胜仗,只要我大金所向披靡,明国的官员和军队才不会为了这些低贱之人,与我八旗铁骑死拼报仇。等明国一轮轮失败下来,等明国尼堪一次次失望之下,他们还会臣服忠心。”
见皇太极摇头不同意,天命汗哈哈狂笑道:“草原大漠屠戮了多少边民,中原哪一代王朝为他们出过头。蒙古人杀了一多半的汉人,他们还不是乖乖当了五等贱命,便是大明崛起仍然力主安抚。咱们大金从抚顺至今,杀戮了多少汉人,明国的朝廷还不是忙着内斗,谁肯为屈死的百姓出头?”
皇太极苦笑道:“汉武帝,唐太宗,明太祖,永乐皇帝,还有定边军。”
天命汗冷笑道:“不错,千年上下,也不过几代几人而已,其余的还不是内行霸道,外行安抚,用小民的性命奉行仁恕之道。他们的朝廷习惯了,他们的子民也习惯了,在我大金赫赫武功之下,他们也一样会认命。唯有沈东海和定边军是个异类,所以除掉定边军,打断明国的脊梁,他们的朝廷便只会装腔作势,百姓便只能乖乖认命。所以,我没老糊涂,如今之计,唯有两句,杀戮尼堪,诛灭定边!”
见天命汗发怒,而且主意已定,皇太极和八音骇然对视,却不知从何劝解。
而代善瞧着不再从容的二人,偷偷一笑便上前高呼道:“父汗英明,我等当一体遵行!”
在代善的蛊惑下,一众建州群雄哈哈大笑,轰然领命,纷纷拱手齐呼道:“大汗英明,征辽南,退蒙古,杀尼堪,与定边军决战辽西!”
辽阳乱了。
如同长龙的队伍,缓缓开赴城外,如同长河的民中,分批开始集中。一家一户全出,背负着自家的口粮,在八旗包衣的指挥下,一户一户上前称重粮食。超过五金斗的百姓,瑟瑟缩缩地返回家园,不足五金斗的黎庶,被一批批押解看管。
有手艺的工匠,有姿色的女人,有力气的男人,别筛选出来押往八旗将领名下的庄子,而其余的百姓,便在铁骑的威逼下,成群结队前往深山老林集中。当八旗庄子人满为患后,除了工匠,无论男女老少皆被带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一座山顶之上,代善乐呵呵瞧着山谷内拥挤哭嚎的万千百姓,冲着匆匆而来的岳托笑道:“如何,可清理干净了。”
岳托笑道:“阿玛,工匠都留下了,不足五金斗的尼堪也发配到了八旗庄子里,剩余的无用之人,已被集中在各处,只等阿玛的指示。”
代善笑吟吟问道:“你八叔和姑姑呢?”
岳托笑道:“听说,还在汗王府苦劝,后来触了霉头,被撵了出来。”
代善哈哈一笑,得意道:“你八叔魔怔了,烧杀抢掠才是根本,非要费力不讨好要汉人的归心。他自己糊涂去吧,我得替大金稳定局势,传我的军令,杀!”
号角响起,箭矢如雨,战鼓随后,长枪如林,一排排倒下,一片片挣扎,飞舞的是残肢,喷溅的是鲜血,老人、壮年、男女、孩子,一双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灰蒙无光,一个个伤口白骨血污,一具具尸身残破不全,一只只大脚踩着血泊狰狞欢呼,将一股股杀戮散布四方,推向高峰。
复州城外,高高尸山中几具尸体,忽然趁着夜色而动,然后在尸体堆中左右穿行,最后纷纷聚集在一起,悄悄打量着复州的灯火。
“他娘的,这才几日,这帮畜生就从辽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