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儿听沈重不抢班夺权,自己还是名副其实的总指挥,便高兴得站了起来,拿着腔调说道:“就是如此办理,不过我岁数大了,大力,你一旁帮衬着些。”
见胡木匠点头,后勤的几个人取了项目书中涉及到自己的那几页,到一边找个认字的念着商量起来。
沈重继续说道:“技术组出人按照第一期施工细则核对物料,不用问后勤组,他们仓库如今除了工具车马都是空的。看哪些就近取用,哪些须去远处采集,然后按照急缓定个单子,让刘爷爷过目后下给几个劳力组,重要物料须技术组派人跟着,今儿就开始,至于取来后安置问后勤组。技术组其余的人一会儿跟着项目部实地考察地形,然后分出两组,一组搭建全景模型,并划线绘图,一组分段核算人工、逐个建筑计算物料。先就这样,待都安排动起来后,一同去现场落实。”
刘老头儿扫了扫交头接耳的众人,拿着项目书得意的在院子中挥舞着,威风凌凌地撵了大家各去准备。
沈重也不理他,拉着技术组的人一起商量如何在各个施工点划线,如何给各景观画出详细图纸,如何建实景沙盘。
等四十多人轰轰烈烈地忙碌起来,准备事项都一一落实,沈重和剩余的管理人员便回了自己的家,和后世一样,刘爷爷带着众人走在中间,沈重年纪小,在后面跟着,苦着脸暗叹自己一副天生的秘书命。
等到了现场,便看见后勤的人带着一个劳力组在搭建简易防雨的仓库和食堂,木料都是从周围取来的,沈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劳动纪律执行得不错,没动自家的一针一线。众人山上山下走了几遍,将每一处都细细看了又商量妥当,技术组便开始一一绘制草图。一部分人留下开始划线做标记,一部分人下山开始做实景。都是多年的手艺,再加上沈重后世的宝贵经验,一切开始井井有条起来。
刘老头儿瞧着就是简简单单地策划了半天一宿,早上碰了个头,良乡村上下五十余口子人就全部行动起来,从整体布局到具体景观,甚至详细到污秽腌臜的导流竹筒多粗多长、埋入多深、探到江水中多远都心中有数,各个小组的分工、进度、难易多寡全部掌握,而工地上虽没见多少人,但计划正有条不紊快速推进成型,心知沈重教给他们的本事有多么了不得。
小工程还不明显,若是大的活计恐怕就是天地之差了,生怕自己年老学得不全,便叫了四个略识得字的青壮过来,对沈重说:“这是柱子、栓子、杆子、碾子,今后让他们跟在一旁学学。我们都上了岁数,就是会了也做不了几年,良乡村日后还要靠他们。”
听着这几人名字,沈重心里暗暗好笑,那柱子倒是认识,是胡木匠的大儿子,其他几人见过但是不熟,知道是村里三姓中的突出后辈,便点头应诺。瞧着四人胡王刘各占一人,而因胡木匠引得大家认识自己,才有了日后的指望,便多出一个名额给了大柱,可见政治是何等深入人心,利益和妥协无处不在。
后面几天,瞧着自己的豪华山水园林开始有了小小的影子,山上地下到处都是繁忙一片,仓库里装满了不知从哪里采集的木料竹料石料,江边的一个棚子里已经做好的全景园林沙盘,沈重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每日雀跃无比,拒绝了刘爷爷和胡木匠的多次劝说,死也不回良乡村暂住休息,天天晚上一个人幸福地巡视着一处处景点,不到半夜难以支撑就不肯睡去。
可接下来的二十天,沈重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会儿是责问技术组变更了尺寸不通知上报害得大伙重新回填挖掘,一会儿跑到后勤组指着用作假山的园粗石头问他们是不是想改做柱子,一会儿拉着胡木匠逼着让他将派到五泄溪的四组人叫回多余的三组,一会儿苦口婆心的教着王铁匠,我那屋顶的竹筒要钻两排水眼儿用来造雨,你不能只开一个出水口测试房顶抗水能力。有时候山上的事情还没说完,又给叫到山下,又给拉去东白山看石料,又给弄到五泄溪瞧奇花异草,最最不能容忍的是偷挖了有主园林的花草,让人家扣住了,却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去把人要回来。于是,沈重就成了沈家山园林项目部中最易怒、最暴躁、最难相处的人,没有之一。
当然,沈重不是最可恶的人,发了脾气的他总会事后愧疚得给人道歉,有时也会将偷闲做了的竹制刀剑和会摇头晃尾巴的小动物送了人家给孩子玩耍。
最可恶的理所当然是刘老头,他总是在晚饭后不顾沈重的疲劳,无视沈重的死活,对沈重的怨言和愤怒不理不睬,抓着他在江边的篝火旁,叫了年轻的后生围坐一圈,逼沈重教大家认字、算术和园林知识,有女人们忙碌晚了还未归家就充好人应了她们的请求命自己弹琴解乏。
沈重悲哀地发现,自己私封的当代管理大师的名头名不副实,刘老头才是那个云淡风轻只抓财,心里乾坤有轻重,垂拱而治用死人的绝代大师。
而且刘大师还知道劳逸结合,和几个老家伙密谋后,在这一天忙碌过后的晚上,江边逐一亮起的几处篝火处,飘来了传自沈重的烤鱼烤肉香气,火光摇曳着照红了良乡村全体老少的笑脸。
沈重欣喜地扑向篝火,搏斗了半个时辰才抢了一条鱼,正要不顾一切地消灭它,可恶的刘老头就慢慢踱了过来,说道:“年轻力壮得着什么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