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雨越下越大,凌月踏雨而来,左手直垂身侧,胳膊上的伤口渗出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一路走过,点点鲜红,灿烂如冬日梅花,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萧芸琴看着凌月走过来,似是能够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煞气,冰冷锐利,却又带着赴死前的决绝,嘴角却是带笑,一张脸惨白如纸,只是淡淡扫一眼自己,便移目看向司马皓正:
“允清王真是说笑了,我怎么担待的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只想求一方安生立命之地,关于你们皇家的事情,我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是么?”司马皓正一脸邪笑,眯着眼睛看凌月走近,一挥手,数十黑衣人已经挡在他身前。“凌月姑娘如此自谦,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然,我也必须承认,你自然不及王妃重要。单单一个她,我就能威胁了萧庸还有司马皓轩,你说这样好的筹码,我怎么能不好生护着。至于你嘛,你武功高强,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倒是可以,倘若去了别家阵营,我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所以今天你也走不了。”
萧芸琴听了心下一惊,慌忙望向凌月,却见她脸色丝毫没变,仿佛已经预料到一般。心中顿时一痛,明明闹到眼前这个地步都是自己害的,倘若不是她擅自跑了出来,又怎么会害得凌月也逃脱不了?倘若现在凌月也被抓,司马皓正再以自己的性命要挟父亲萧庸,必然要举兵攻打司马皓轩,到那时她此生最爱的父亲和丈夫就要兵戎相见,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万一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就此丧命,她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现在陷此困局,她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眼看着凌月被伤,她甚至都不能挣脱束缚去帮她一把。
早在王府就是这样,司马皓轩所有的事都不告诉她,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算有要紧事和她商量,以她而言根本是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从来都是被人护在身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自己犯傻被司马皓正抓了已经是无法挽回,那么凌月呢?
以她的武功,若是没有了自己的拖累应该是可以跑掉的吧?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劝司马皓正放了凌月?自己留下作为人质稳住司马皓正,等凌月走了她再自绝于此,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和司马皓轩有半分的为难。
现在的困境都是因为她造成的,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予以挽回。
想及此处,萧芸琴便下了决心,方才的慌乱和紧张顿时消失不见,转头看着人群之后的司马皓正,声音颤抖道:
“二弟,到现在为止我还叫你一声二弟,你我从小相识,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皇位罢了,我可以劝王爷退兵,向你俯首称臣,只要你不杀他,你把我们贬为庶人都行。只要不伤及我们性命,我们可以一辈子不踏进京城半步。我也可以帮你劝我父亲,让他联合朝中老臣承认你,让你名正言顺登上皇位,这样不用一兵一卒,天下也不会传你弑父杀兄撺掇皇位,怎么样?”
凌月问她说完猛然一惊,她萧芸琴是疯了么?才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台阶之上司马皓正的声音:
“皇嫂果然思虑周全。前几日我劝你如此你怎么一字不听呢?啧啧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忍心拂了你的面子。我司马皓正做事向来讨厌拖泥带水,既然你都答应了,现在就写书给你父亲萧庸和司马皓轩吧。完了我着人给你送去。”
“慢着,我还有一个要求。”萧芸琴打断他的说话,转头看一眼凌月,道:“王爷那边的书信你让凌月姑娘给他送去。”
她这是要保自己走!凌月顿时明白过来,一脸惊诧的望着萧芸琴,却见她一眼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决绝那么明显。不用想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凌月心里一咯噔,想要说话却是根本说不出口。
根本劝不得。她此时从没经历过如此为难的时刻。倘若此时她劝萧芸琴,那么萧芸琴的想法必然会被司马皓正识破,到时候不要说她走,她们两个都迈不出这山庄一步。倘若她不开口相劝,那么萧芸琴定然还在自己走后自尽于此,让司马皓轩和自己的爹都不受司马皓正的胁迫。
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来救她的,怎么最后反而被她救了?
猛然思及上次来此救若水和方楚,最后却是方楚以命相抵换她活了下来,她凌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突然之间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恨自己没有救得了萧芸琴反而要她来以命保她!她凌月何德何能,值得你萧芸琴如此奋不顾身?就算自己命绝于此也要送她出去么?
可是倘若如此,又该叫凌月如何面对司马皓轩?
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想办法想办法,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自己现在已然是被困角落的兔子,根本没有能力去拼。
“哈哈哈哈。”司马皓正的一阵狂笑拉回凌月的思绪,只听他笑了好一阵才终于止住,摇着头透过人群间隙望着萧芸琴,颇有些惋惜的啧啧嘴,道:“皇嫂,我到底是应该说您贤良呢还是应该嘲笑您痴傻?你明明知道我皇兄喜欢这个凌月,还如此护她,哪怕她都已经到我这里自投罗网还想着要换她出去,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