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的万花楼,是各地万花楼中最繁华的,现如今万花楼仍在莫氏的名下,且由媚娘打理。xs.媚娘是个生意人,对一切一向精打细算,派往各地的姑娘,必有一个拔尖儿美貌且才艺出众的,派往各地打理生意的,也都是精明人。
这日白天,本是关门睡觉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敲打媚娘的房门,搅了她的美梦。媚娘满腔不耐烦,起身去开门,却是小丫头音沫。
“这大早上的,不知道大家都在休息吗。你最好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音沫被媚娘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怯生生道:“妈妈,门口有个人,自称是琴师,说想在我们这里奏琴。不要薪水,只要管吃住就行。我说我们不缺人,她说只要妈妈愿意听她的琴声,一定会留下她的。”
“还有这事。”媚娘听了,眉头蹙起,心里只觉得诧异万分。
“罢了,反正都醒了,去看看好了。”媚娘说着,就往外走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一身紫布衣的姑娘,以面纱遮脸,虽看不见脸,却难掩气质高贵。
“就是她吗。”媚娘转过头,小声问音沫。
“是。”音沫小声回答。
媚娘走上前,对紫衣女子道:“姑娘,不知你何以如此自信,敢说出那番话來,随我进來吧。”
“我既敢说,便也能做到。”紫衣姑娘沒有丝毫胆怯,挺直腰板跟着媚娘往里走。
“音沫,去取琴來。”媚娘对音沫道。
音沫听闻,忙一路小跑离开。不一会儿,便取來一把琴,放在紫衣姑娘面前。
紫衣姑娘从容地将双手架在琴弦之上,一股天籁之声自指尖缓缓倾泻而出。曲声低沉婉转,似有悲戚,又有无奈,还有等待和期盼之意。一曲终了,媚娘和音沫都不由得呆住。
“不知妈妈可否愿意收留下我。”紫衣姑娘见媚娘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的琴声,真是比我们的第一琴师都好,只是姑娘真的不需要银两,只需要管吃住吗。”媚娘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妈妈唤我弓玄便好,另外,我有几个要求,不知妈妈可否答应。”
“弓玄姑娘拒开口。”媚娘这才明白,原來眼前这位姑娘是个沒有姓氏的流民,只是自先皇登基以來,至现在十七皇子即位,皆对流民一视同仁,礼遇有加,这位姑娘身怀绝技,却缘何还如此委屈自己。
“我不独奏,只伴曲,并且,请妈妈为我准备间独立的房间,我的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入。”
“好,这些都是小事。”媚娘当即答应,对着音沫点点头。
音沫会意,对着紫衣姑娘道:“弓玄姑娘,请随我來。”
紫衣姑娘对媚娘略俯身,便跟着音沫离开了。一直走到最里间的院子,音沫才停下。
“这间院子空置多时了,原先也是位琴师住的,后來便沒有人再住了,姑娘若是满意,我便取被褥和日用品來。”
“可以。”紫衣姑娘嘴上说着可以,目光却根本未触及周遭的一切。
待音沫收拾好一切离开,刚踏出紫衣姑娘的房门,便听到身后有关门声响起。音沫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紫衣姑娘已经关上了房门,心下诧异非常,但也无可奈何,摇摇头便走了。
紫衣姑娘关上门,才伸手揭开脸上的面纱,却是一张倾国倾城,看上去只二十出头的脸,正是从皇宫里逃出來的叶紫弦。
叶紫弦环顾了一下房间,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昔日墨相儒的地方。音沫悉心地为她擦去了灰尘,打扫了地面。叶紫弦取下背着的包袱,打开之后,里面只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还有一把古琴。
叶紫弦抱起“空灵”,放置在最初的位置上,满意地看了一眼素雅的陈设,满意地笑了。
这是她新的开始,所谓大隐于朝,小隐于野,她就待在莫氏的万花楼,莫亦缺反而更不易找到她。况且,她现在想要见到一个人,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原本想不通的答案终于想通了,所以她决定,乘着仅有的时间,赶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
晚间,叶紫弦换新身份后的第一次伴奏开始。之所以不肯独奏,是怕她的琴声轻易被众人吹捧出來。她只想和当初为曼舞伴奏一样,众人的眼里只有曼舞,不会有她的琴声,只有真正的知音人,才会察觉出她的声音,这便是她的目的。
叶紫弦边弹琴,边想起临走前一天晚上在密室中的情形,亦信告诉她,近日那位对流民默默施以援手的神秘人,到了雪城。
一艘画舫自护城河上缓缓驶过,一位侍从打扮的人对背对着的人道:“公子,今日萧氏后人,十七皇子即位了。”
“什么。。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去了哪里。”男子转过身,脸上戴着的银色面具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泛着金属的光泽,那一双暴露在外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担忧。
“暂时还未打听到。”
“加快速度,一有消息,立马來告诉我。你不用管我了,快去吧。”
竹汀听闻,对着诸葛铨拱手作揖,扬长而去。
诸葛铨负手背在身后,在甲板上來回踱步,任画舫在河上随风飘荡,心里百感交集。为什么突然换了皇上。她不是当得好好的吗。并且如今天下太平,万事安好,她人呢。
朝堂对天下公布了换新帝的事,却对先皇的事只字未提,这让诸葛铨不得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