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孔里,面积最大的一部分的画面,就是下面的棺材和里面的孩子。 我一直把他解读为整幅画里要表达的主体,而其他都是陪衬,此刻沈翊手下这幅画让我再熟悉不过,只是少了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人。 徐医生给他做了沙盘疗法,我坐在一边从手机里翻出那个帖子来,存了照片跟沈翊画的这个对比来看,笔触出奇的相似,给我的感觉是,如果把蜡笔换成油彩,它们几乎会一模一样。 我不可控的想到了之前沈岩的随口之言,难道一直以来像个幽灵一样围绕在我们身边的s,就是他自己? 我把乐乐交给了赵老师照顾,出去透了透气,压下这些怀疑之后,拿着一个u盘到对面去找了谢文初。 我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位患者坐着咨询,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聊了很久,等我趴在栏杆上站的膝盖有些发麻的时候,人终于出来,是一个女人,好像已经解开了心结,抽泣着拿着包快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出了医院的门,这才到里面坐下,揉了揉膝盖之后,开门见山的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这样绕来绕去有意思吗?我不会放弃沈翊,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才可以?他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谢文初碰着手里的咖啡,极其淡定的吹开那些热气,平静的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第六个人格,你见过对吗?” 谢文初微微拧了下眉,“第六个?” 我把u盘放到桌上,他怀疑的拿过去链接,只是看了一眼,马上变了脸色,问我:“你从哪儿得到这段视频的?” 我莫名,“你给徐医生的病例档案里。” 谢文初越发紧了眉头,声音沉闷道:“我不会把这种东西拿给你们去看。” “那你是……” “你说的什么第六人格我不知道,你再怎么问也是一样。”谢文初撇起嘴角,“新人格,你怎么判断他不是之前的任何一个?靠直觉?” 他眼神里透漏出一股子嘲笑,我没有理会,说:“是眼神,眼睛不会骗人,他们不同。” 谢文初也不理会我,语气挑衅道:“当初是你一定要把人从我这里带走,要他与我划清界限,怎么现在一出问题,就想要赖到我头上,这难道不是你们这段时间治疗的结果?” 我被他的话噎住,越想越冷静,突然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跟谢文初有任何联系,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可到现在,我还是习惯性的把事情牵扯到他身上,这才发现要完全的跟他脱离有多难。他治疗了沈翊太久的时间,了解的比我们多得多,而我总是想着要走这一条捷径,不去自己发掘那些掩盖起来的事实和真相,才会相信他的半真半假的谎言,才会被欺骗。 “我……”我脑子里浑浊一片,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起身说:“我为我一开始的无礼道歉。”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东西,说出话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我想起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人,她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出现在这里,又得到了怎样的回答,那些眼泪,是因为释怀,还是更加的陷入无助。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湮没,转过身要走时,听到谢文初淡声说:“科塔尔综合症,还记得吗?” 我怔住,愕然回过身去,“你是说,新人格是……” 谢文初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说:“我在刚刚与他接触的时候,的确没有承认他的分裂,这些年间他也很少有过大的波动,人格间差不多是共生并存,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各取所需的出现。视频是我在他几次发病的时候留下的监控录像,这一段是在他刚入狱不久,他打伤了一名警察。我们在谈话时,他否认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另一个,也是我跟你说过,他用这个人格清醒的活过四年,是对他而言最好的假面。” “可他的表现跟之前的不一样,而且差别很大。” 我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他们两个之间的差异,谢文初看起来却好像很明白,点了点头,说:“他现在有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没办法下结论。之前他的情况不同,就像我跟你说的,正常的人格自始至终保持着清醒,次人格对身体只是一种半支配状态,他做出的很多事情或许是这两个人性格与行为的中和。但是现在,你认识的那个人格很虚弱,没有了过去那份强势和与其他人格争夺的**,他的人格会陷入一个混乱期,只要情绪稍微有一点波动,或者头部受到外力,很容易会发生转变。而且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沈翊已经够让人心烦了,那个人会比他更难缠,他不会听你说任何话,而且你知道他出现代表了什么吗?” 我摇头,“什么?” 谢文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却不觉得他是在卖关子,因为在他问我的时候,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我对自己太没有信心,所以不敢确确的说出口。 此时他不回答,反而给了我几分信心,但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更希望他能告诉我另一个相反的答案。 可惜他什么都没说,我便也不再问,霜打的茄子似的出了门。 刚迈出门槛,还没有重新关上的时候,谢文初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对我说:“你还是放弃吧,你治不好他,你对他的好只会变成他的负担,你越想帮他,他就会越想逃,没办法的。” 我想到了那句我们从小就被挂在嘴边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