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沉云好声安抚妹妹的情绪,一边不停劝导,一边用冷冷的眼神刮着我。
“纤纤。”我走过去,抚摸纤纤的额头。
她忍住痛苦抓住我的手,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从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意志力。
她颤抖着,在我手心一下下划着,很简单的笔画,一横一撇一那。
她的手指一颤一颤地,强忍痛苦在我手心一遍遍划着。
“是要告诉我什么?一个‘大’字?”我很心疼,我抓住她的手,看到她微微点头,眼神泛出无助。
“大是什么意思?大是什么意思?”我急得焦头烂额。“大副?”
我看到,在我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纤纤的眼神放出光彩,还有,绝望。
“是大副伤了你对不对?是他对不对?”我感觉不可思议,大副,天杀的他也动手了!
纤纤不再做任何回复,表情淡然,眼神呆滞,无一不在透露出一种叫做绝望的气息。
我不再追问,我不应该让她回忆,那是相当痛苦的。
我只看到那边一直沉默着的雨沉云,同样沉默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拦住他:“喂你上哪去?”我心里预感不妙。
他微微侧过头,眼神里平静地看不到任何情绪,这才是让我感到最可怕的。
他说:“对不起,纤纤,就拜托你了,谢谢。”
若是在平时,他对我说出这种话,我肯定会觉得他出毛病了,要不就是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可是现在,我只感觉恍惚。
“喂,雨沉云!你不能抛下你妹妹不管啊!”然而回应我的只有走廊里空空的回声,还有他决然的背影。
我追出去,自己的脚步声踏踏踏踏响得很,我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然而我终究没能拦下他。
对于我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这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还用结界把我限制在走廊,让我在原地兜着圈无能为力。
雨沉云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没有消息。更联系不到。
他走之前有在纤纤的病房周围结下防护结界,很强力的那种,确保她不再轻易受到外侵伤害。
调养下来,纤纤的状况好了很多。
她每天静静地盯着窗口发呆,不愿意跟我们交流,也懒得从喉咙里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很担心她,每天都会跟她说很多话,她都懒得理我们。
只是偶尔在没人的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一下下在我手心划着:“我很好。”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买了本漂亮的笔记本放在她的枕边,告诉她,有什么想说的想记录的都可以写在上面。
然而好些天过去了,本子依旧是空白的,甚至都没有打开翻动过的痕迹。
老大偶尔也会来看望纤纤,带着彭叔。
每次他来之前,我都回察觉到并迅速躲进外头的女厕所。
一直躲到他离开。
每次他逗留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左右,也会来厕所外边徘徊一小会,每当此时,就是我心脏跳得最猛的时候。
有一次,伴随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响起的还有我的短信铃声。
“我很想你。”来自老大。
我盯着短信,紧张得差点把手机掉进下水道。
纤纤终于在本子上写字了。
我在给她整理东西的时候,顺便翻了翻笔记本,看到她在上面写的话。
“好难受。”三个大字占满第一页。她划得很重,纸张都破了。
而第二页是:“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我吓坏了,试着跟她好好沟通。
我问她哪里感到难受?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部,然后胸口,再是腹部,最后比划了下自己的全身。
我看着心疼。
我安慰她,告诉她很快就会好了,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好了,不要再东想西想,什么死不死的,她不会死。
纤纤握住我的手,帮我擦眼角的泪珠。
她的嘴角上勾,微笑起来,眼底也闪出一丝丝光彩,对着我点点头。
她的笑容让我很欣慰。
我觉得这小丫头的状态有在好起来,所以我根本没想过她真的会死去,还是自杀。
她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与痛苦,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那是发生在深夜,她拔出身上的输液针头,一下下在自己的手腕上割着,划着,戳着。
应该很痛很痛的吧,可是她却哼都没哼一声,静悄悄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千羽守护在她身边,伏在床边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看到的是满床单的红色,滩了一地的血,还有闭着眼睛微笑着的纤纤,手上抓着针头,毫无生气。
千羽那一刻的心情,我想象的到,是多么惊恐和绝望。
导致了她把自己关起来哭了好多天。
我一遍遍打电话给雨沉云,意外地接通了。
对面在咆哮:“你tm到底什么事!我在……”
“纤纤自杀了。你要不要回来参加葬礼?”我淡淡地说。
那边沉默着只听到喘息的声音,然后又是砰地一声巨响,便只剩下忙音。
我摔下手机,心里对这个哥哥是有怨恨。
如果我知道,因为我这个电话,当时对雨沉云造成了多大的生命伤害,我还会怨恨吗?
而他,有没有后悔当时没有彻底关机?
也许不会呢,至少他及时知道了自己妹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