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地处夏渊朝西境,土地荒凉不宜农耕,又因地势险要而成为兵家要塞,常年战乱,令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局势一直到十年前紫荆王镇守幽州之后才得以好转,胡匪不敢入侵,局势太平了商贸自然随之发达,从苏淮远行至西域的商人络绎不绝,让幽州成为出行西域的必经之地,逐渐变得热闹繁荣起来。
因此夏紫荆人在幽州的声望之高,甚至超过了远在帝都的天子,无论走到哪都能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且她并不为此而懈怠,平日里基本很少有在府中休养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夏紫荆都是在外巡视的,今日慰问城郊农户们的养殖境况,明日监督储水地窖的进展,又或者到驻守的军营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时刻关注着边境上蠢蠢欲动的胡匪。
为人谦逊可靠,武艺高超又丝毫没有皇亲国戚的架子,这便是做了几日护卫以来苏洛对夏紫荆最直观的感受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老是喜欢跟自己呛声抬杠,但苏洛不得不承认夏紫荆的确是个能令幽州边境安稳,百姓富足安康的称职郡王,也难怪李舒夜都对她评价如此之高了。
这一日暴雨,夏紫荆终于得空待在府中休憩,命苏洛研了一方墨,在书房中铺开宣纸好好练了一会儿字;她的字写得苍劲有力,却又不失女子的随和,如她的人一身战甲持枪上马时一般英姿飒爽,饶是连苏洛这样的门外汉也觉得十分好看,难得能在夏紫荆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夏紫荆的心思却不如何放在这字上,而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笔下不知不觉写出了一个‘萧’字,苏洛看的眼皮一跳,夏紫荆则轻轻放下了笔,站在书桌前看着那个硕大的萧字,沉默不语。
“阿洛,你与萧云是何关系?”许久,夏紫荆蓦地开口,却是丝毫不绕弯子,直切了关键处。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与苏洛也稔熟了许多,知她是个藏不住话的直率性子,因此问起话来也更加不留情面。关于萧云之事夏紫荆其实早该问苏洛了,只是碍于李舒夜的面子拖到了今日,苏洛闻言一怔,却是没想到自西域归来后第一个向她提起萧云之人会是夏紫荆。
“曾经云湖盟里的同僚。”苏洛略加斟酌,回答道,却是不知夏紫荆卖的是什么关子。
“哦?我怎的听说,萧云与你曾是享誉苏淮的侠侣?苍钧绯刃所到之处无人能敌,最后却是你为了那天魔噬心大法而背弃云湖盟与曾经的挚友,更不惜杀害云湖盟主夺得秘籍而走,成为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不肖之徒?”夏紫荆对苏洛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转头挑了挑眉问道。
“郡王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那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问我?”苏洛自嘲的笑了笑,手中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腰间的佩剑,那有些陌生的触感不是一直跟随她的绯刃,而是自西域带回的七星龙渊。
“这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说法,本王却不信。”夏紫荆背负双手,离开书桌朝前踱了两步,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苏洛,道,“本王看人从不曾走眼,你这般不喜心计,做事全凭喜好的任性之人怎会为了区区一本秘籍落得如今下场?况且值得舒夜以命相护之人,必不会是个阴暗贪婪,背信弃义之徒。”
“让本王来猜猜,若你不是夺得秘籍之人,那么萧云才是?”夏紫荆不等苏洛回答,已然从她的神情变化中判断出了答案,不禁笑了笑,“果然如此,你也真好懂,舒夜那里我始终套不到确切消息,在你这儿却不费吹灰之力。”
苏洛郁结,夏紫荆似乎总喜欢这样随时随地的挑衅她,头几次她还忍不住跟夏紫荆打一场,如今知道她没什么恶意之后都懒得反驳,只丢给她了一个白眼,丝毫没有了最初对七郡王的恭敬。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对于那个背叛与你之间的情谊,害的你在江湖上人人喊打身受重伤几乎垂死异乡的萧云,阿洛你却不恨,而只当他是曾经的同僚么?”夏紫荆回想起苏洛最开始给出的答案,玩味的弯了弯唇角。
“我与他早已断了干系,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再让自己趟进浑水中去?”苏洛不以为然,这一点早从她在大宛王宫中死而复生时便已抛诸脑后,不过是些名与利之类的身外物罢了,她又何苦要为了这些东西再与萧云大动干戈?如今的她性命无忧,又与所爱之人两情相悦,日子过得不慎快活;江湖中人要如何想她她不在乎,而为此想要找她麻烦之人,凭苏洛如今的武功也全然不惧。
“这一点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夏紫荆又踱回了书桌前,看着铺开的宣纸上那个巨大的萧字,“舒夜不对你讲,你却不该这样不闻不问。如今萧云的势头汹汹,你既是入了我王府,便少不得要与他打交道的时候。”
苏洛闻言眉头一皱,她不愿多提萧云,李舒夜也就默契的缄口不言,是以她从西域归来后还未有机会能了解萧云如今的动向,听夏紫荆的意思,萧云这些时日中还与官府之人扯上联系了么?
“月初淮水之中出了一尾翻江猛蛟,搅的苏淮两岸洪灾连连民不聊生,督军护卫不力,却是云湖盟新继位的盟主带领手下一众高手,亲手砍了那作乱猛蛟,扒皮抽筋悬于主城口三日,大快民心。”夏紫荆慢悠悠的解释道,“那新任盟主力战恶蛟的英姿被民间传的神乎其神,苏淮巡抚亲自登门致谢,此事甚至惊动了帝都的皇兄,听闻民间有如此高手之后龙心大悦,破格封他做了个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