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主的无奈,往往是一个家族开始没落的象征。
但种家对刘行的恩情深似海,更有了种雁翎那一层关系在,刘行绝对不可能让种家就此真的走向没落。
在种师中无奈的轻叹之言才落下时,刘行突然面色一凛、正视着种师中道:“师叔,您想不想让我豹林弟子迅速成长、想不想使我那些不争气的师兄弟早入朝堂?”
这种话本来该是二人私下来谈的话,种师中不知道为何刘行竟然当着宗颖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迟疑了一下,虽是不明白、种师中却还是一脸无奈地道:“哪一个长辈不希望自家子嗣的未来是一片光明,哪一家的家主愿意看到自家的家道开始败落。说吧,你有何办法,是不是又想让我以家主之令配合你的宗主之权,召我种家子弟去做劳什子的冒大险的勾当。”
知子莫若父,种师中自幼看着刘行长大,虽不能以父子来定义但让对刘行的了解确实已十分知若。
刘行一开口说是要让豹林谷弟子迅速成长、早入朝堂,种师中自然地马上明白了、刘行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而且是十分冒险的事情要用作历练种家子弟。
被最亲近的人看穿心思,刘行也不搪塞、躲避,直接正色道:“不错,我府上侠士岛上虽已云集了八方侠客,但说实话、那些侠客多数是为了得到****和为了利益趋附于我的,不是真正可靠的。”
话微微一停,刘行的脸色变得也有些无奈,继续道:“能让我真心信任的,也只有为熟知、相交甚密的人。所以我希望师叔您与我一起对我豹林弟子下个令,让种家弟子组成侠客岛第四个‘阁’、速往广西行刺探密访、刺杀密捕之事。”
刺探密访、刺杀密捕,这些勾当都属于军情司的职权之内。刘行竟然当着宗颖的面,直接说要让侠客岛去做相同的勾当,这让种师中没有想到。
更加让他种师中没有想到是刘行居然是想让他种家的子弟变成新的家臣,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不行。让我种家子弟成为你府上的家臣这不行。”
正色反对,种师中盯着刘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兴小哥一直以来功勋卓著,可就是因为他是你的家臣,如今即便是做了署理山东巡抚的勾当。朝野之中仍然有很多人明里吹捧他、暗中鄙弃他。行儿,我种家不是梁兴小哥家那样的寻常人家,不能出为你家臣之人。”
话至半句,种师中接着又道:“我种家是世代官宦人家,不是那些江湖草莽之家。我种家的豹林谷虽久在江湖。却从未真正与那些草莽过从甚密。行儿,你难道要让你的师兄弟们去与一群以武犯禁的江湖草莽为伍吗?你不觉得这是在羞辱你的师门、羞辱我种家吗?”
种家世代官宦、高门楣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种家的声望与威势、就连那个变成木头人的昏君老皇帝赵佶在位的时候也是礼让三分。
可是种师中没想到,刘行居然想让他家中的子弟去与江湖侠士为伍、来做刘行的私人家臣。他接受不了,所以抗辩之时语气也变得略显气愤起来。
见到他此情此状,刘行却是依然淡然地笑着道:“我几时说过要让师兄弟们来做我的家臣了?我有何时说过要让我的同门手足去与江湖侠士相随相伴、为伍从事了?”
突闻如此反问,种师中已经气得抖动起那花白的胡须来,瞪着刘行道:“入你府上做侠客岛第四个‘阁’,那不就是要与江湖草莽为伍、做你的家臣吗?”
听他如此说,刘行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诡秘中却没有自己开口。而是将目光转对向了宗颖。
宗颖看到刘行向他投去的那个目光,马上会意、对着种师中微微颔首道:“种世伯您误会太傅了,您是只听到其形、未听得真切内中含义。太傅只是名义上让种家子弟做家臣,实际上将由属下密授军情司各级职司,使之皆为我军情密探。”
“啊?”耳听宗颖这番话,种师中先是愕然一愣。
旋即他大惑不解地望向刘行,面色稍微缓和几分后问道:“既是要我种家子弟入军情司,你为何还一定要让其表面上是你那侠客岛之人呢?”
见他不解,刘行仍然不作声、再次对宗颖投去一个目光。
宗颖再颔首,微微压低了声音后说道:“江湖事、江湖了。军情事、军机断。种师伯您当知道如今这天下许多事我军情司是不方便直接出面去做的了。因为我军情司毕竟已是枢密院的一个衙司,很多事若是做了、会直接影响到朝廷的威望与声誉。故而我才与太傅昨夜密议、做出了暗设专权密使于侠客岛这个计策。”
“专权密使?”耳听到这样一个字眼,种师中再次愕然一愣。
接着他面色也缓和几分,但仍然是疑云重重地望着刘行道:“何为专权密使。你这小子又要弄出什么新的鬼花招来?你不与我说明,我绝不允许我种家子弟去做那勾当。”
很显然,种师中很清楚刘行如今做许多事,根本是不会对他说出详情的。可这个事是关乎他种家名望的大事,关乎他种家家门荣辱的大事,他不得不强行要刘行给出他答案来。
也很清楚种师中为何一定要知道答案。刘行终于停止诡笑、沉下脸去开了口:“专权密使、行事以我府上侠客岛名义游走民间。遇关乎社稷安慰之大事,密报各处军情分署处置。遇草莽谋乱事、官将谋反事直呈宗副都使处,再报至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