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二十五万大军在紫河以北的草原上扎下了大营,一望无际的大帐绵延数十里,处罗可汗原本打算一鼓作气踏平紫河长城,但先锋骑兵的损失过半使他稍稍冷静下来,既然隋军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他倒不能操之过急了,需要稳扎稳打。
他一方面传令大军休息一天,另一方面令康鞘利继续率领三万军队去破解隋军的蒺藜阵和陷马坑,破解办法却很简单,草原游牧民族从汉朝起便和中原军队作战,中原军队的铁蒺藜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但他们最终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每年夏秋季节,草原人就要开始为过冬做准备,他们收割了大量青草,晒干后再捆扎好收藏起来,冬天便可给牛羊过冬了,几乎每个部落都有大量的干草,这些干草一束束捆绑好,但把它们铺开,足以铺满方圆十几里,这次突厥南征也带了大量的干草,它们担心进入中原后战马缺乏草料。
当天晚上,数万军队一起动手,在紫河北岸开始铺设一片长四里宽达两里的干草地垫,这样便可破解北隋军队的蒺藜阵和陷马坑。
夜色中,紫河北岸人影晃动,不知有多少人在忙碌着,这时,一名隋军斥候飞奔到城下,爬软梯上了城,张镇秋问道:“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敌军正在用携带的干草铺地,已经快铺成一大片草地了,十分壮观。”
张镇秋不由冷笑一声,又问道:“他们撒水了吗?”
“还没有,估计铺到河边就开始洒水了。”
在干草垫上洒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是为了防止对方在干草垫上点火,那会给进攻士兵造成严重的后果。
张镇秋当即令道:“带十名陷阵士兵上来!”
陷阵军就是敢死队,一般都是由死囚组成,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目前北隋军中有五百名陷阵军士兵,都是从各郡死囚中挑选出来,目前在紫河关也有十名陷阵军士兵。
片刻,十名带着镣铐的男子被带了上来,张镇秋对他们道:“现在是你们的活命机会来了,紫河对岸有数万突厥军士兵正在铺设草垫,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去把草垫点燃,我就赦免你们死罪,放你们回家!”
这三十名死囚大都犯下重罪,准备在去年秋天问斩,但因为和突厥开战在即,他们便得到了一线生机,众人接到任务,都激动起来,一起躬身答应,“愿为将军效力!”
为首一名死囚是徐州一带的江洋大盗,名叫韩千回,他带领五名手下曾连续偷盗了四个县的官库,使官库损失了数千两黄金,在去年夏天准备夜盗彭城郡官府时被手下出卖,落入官府手中,判了死罪,押送中都秋后处斩。
正好遇到军队在招募陷阵营,他便报了名,虽然陷阵营死亡的可能性极大,但也有一线生机,所以死囚都愿意尝试,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应募成功,只有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人才会被选中,韩千回以江洋大盗的身手而被选中。
他有很强的领导能力,便被张镇秋任命为十名死囚的头目,这时,韩千回上前道:“将军能否让我们换上突厥人的兵甲,这样我们便可以靠近动手。”
张镇秋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他随即令士兵去取来十副突厥人的兵甲,又赏给他们每人一壶酒,一块酱羊肉,命人给他们打开镣铐。
韩千回等十人吃饱喝足,换上了突厥人兵甲,将引火之物用油布层层包裹,贴肉捆在身上,便爬着软梯下去了。
张镇秋一直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旁边副将牛隽忧心忡忡道:“其实我们自己的斥候去就行了,这些人不可靠,趁机逃掉怎么办?”
“放心吧!这是他们消罪的机会,假如逃掉,这辈子也休想做人了。”
张镇秋笑了笑又道:“这个姓韩的死囚是个有本事之人,假如他真的成功,我倒想用他。”
“但愿他们能成功吧!”
所有人都向紫河方向望去,就不知这群死囚是否会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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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河长城关隘两边都是大山,关隘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外形就像一处喇叭口,紫河就贴着东面大山从山谷中流出,又折道向西,正好从喇叭口前方横流而过,流向西方的黄河,成为紫河长城的天然屏障。
紫水南岸没有铁蒺藜和陷马坑,紫水宽约三十余丈,但比他们预料的要浅得多,只齐到大腿部位,十名陷阵死囚伏在河边窥视对岸的情况,对岸水边站满了突厥士兵,每个人手执弓箭和长矛,正警惕地向远处关城眺望,这是负责警戒的一千突厥士兵,他们从远处绕道蹚水过来,躲过了岸上防不胜防的铁蒺藜和陷马坑。
韩千回是十名陷阵士兵的头目,他看了对岸片刻对其他手下道:“人多过去反而会失手,我一个人潜水过去,你们等会儿朝东面逃跑掩护我,当心别被突厥人的箭射中了。”
其他九人都默默点头,虽然他们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在生死关头,没有人愿意跟随韩千回去冒险赴死。
韩千回连衣服也没有脱,便迅速潜入了水中,上面水流湍急,但水底层却水流平缓,他俨如鳄鱼一般向对岸无声无息潜去,片刻,他已经靠近了对岸,距离最后一名突厥士兵只有几步远。
就在这时,九名同伴忽然站起身向东面大山疾速奔跑,他们立刻被对岸的突厥士兵发现了,突厥士兵一阵骚动,百余名士兵跳进水中向他们追来,更多士兵是向对岸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