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是在解读我爸爸的话,但道理我都懂:“我明白这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心里过意不去,因为他们都在那边,随时都会死。”
“他们是棋子,棋子的最高荣誉就是死得其所。”他说:“他们和参加战争的士兵一样,为了各自的信仰服从调度。”
我无言以对。
“而你既然是棋手,就应该让你的每一颗棋子有意义,这种意义不仅代表拼杀,也代表取舍。”他说:“棋手的唯一责任就是让整个局面时刻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怜悯、体恤和残忍,都是实现它的手段。”
他们三个人所说的都是一回事,我似乎也明白。可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个好的管理者,现在我的心有点乱,不过的确已经在打消过去的念头。
我爸爸回来了,给我们倒了茶,说:“我女儿心太软了,她也总觉得慈善只要做好事就够了。”
费子霖点点头,笑了一下,说:“她还小。”
我思考了一整夜,趁着全家人都睡着,自己摆了一整夜棋盘。天快亮时,有人坐过来,是费怀信,他还穿着睡衣,坐下来时朝我笑了一下,问:“还不睡?”
“你早晨有事?”
“八点才有事,刚刚突然发现你还没回房间。”他瞅瞅我的残局,问:“你在做什么?”
“你跟我下一盘吧。”自己摆着也没意思。
他便答应,摆好棋盘。然而半个小时后,我就被他将了军。
真是丢脸啊。
费怀信问:“还下么?”
“下。”
“再下还是一样。”他说:“你瞻前顾后,舍不得你的大棋,这样永远都赢不了我。”
我反驳道:“我也跟你打过平手好不好?”
他笑了起来,摆好了棋子,一边说:“下盘棋解决不了你现在的问题。”
我一边落子,一边问:“如果我下赢了也不能证明我可以解决它了?”
“你必须用尽全力地去赢,不是仅仅有赢的需求。”他说:“哪怕你将我我时,你只剩两个子。”
我研究着棋局,一边问:“你现在还怕自己做不好生意么?”
“原来跟卖军火没什么区别。”他说:“只是利润的程度有点不同。”
“和卖军火没什么区别?”
“嗯。”他说:“我和岳父聊过,他说其实做慈善也和做生意没什么区别。最终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天我最终还是没赢,连平手也没混到。第二天一早,我在早餐桌上告诉大家,我要回总部上班,并且安排会议拟定计划跑捐款。如果可以,我会联络我们能联络到的所有组织演讲,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更多的投资,从而安置更多的难民。
全家人都表示很支持,我妈妈叫我别忘了出国时多带点好玩的玩具给我家的小崽子们。
之后我就去做这件事了,安排婚礼的事只好拜托家里人。走之前我去看了我表姨,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但还不能感觉到胎动。她最近的确有些不舒服了,但检查依然一切正常,虽然最大的风险在最后三个月,但我们都相信她会平安生下孩子。
我在国外呆了四个月,每天都在参加各类演讲,尽量争取更多的钱。收获也不错。但因为战争仍在继续,因此难民每天都在增多,也每天都有人饿死。也许这就是慈善的意义,虽然我们无法阻止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