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秋费力地移动身体下了床,进卫生间解手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不由苦笑起来。六年,终于又见到杨隐了,可老天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让自己在公交车上让人捅了脖子,差一点就挂了。醒来时,发现杨隐满身血迹的,还在病房里陪着自己,心里就觉得满满的,好像以前的那种温暖感觉又回来了。可惜,自己一醒来,他就待不住了,送走警察就要离开。是吧!他忙着工作、忙着恋爱,忙得已经没空搭理她沈蕴秋了。
正一个人看着镜子出神地想着,病房的门被敲了两下后推开了,穿着湖蓝t恤、灰色西裤的余飞走了进来。
沈蕴秋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开心地伸开双臂与他拥了拥。
“啊!啊!啊……疼!”由于头转动牵扯了伤口,沈蕴秋忍不住喊了起来。
“知道疼啦?!让你以后再管闲事!一车子的人呢?你逞什么英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让你爹妈以后怎么办?”余飞一边扶沈蕴秋到床上躺下,帮她把床的前半部分用手柄摇起来,一边不停地埋怨她。
“行了,你就不要再埋怨我了,这么久没见,比我妈还啰嗦了!对了,不许跟我爸妈讲这事啊!免得她们担心。听到没?”
“怕他们担心,你以后就少管闲事。对了,袁沁蓝来过吗?”
“嗯,来过。说晚上还要加班,聊了会就走了。”沈蕴秋想到袁沁蓝,心里就酸得难受。偏偏,这些年来,袁沁蓝倾心交她这个朋友,什么心事都和自己说,尽管自己心里很想远离,却又不忍让她难过。
“加班?听她胡说吧!我打包票,她现在准和杨隐腻一块呢……”余飞猛地收住话,看了看沈蕴秋的脸色像是没什么异常,才又问“你怎么会在s市?”
“公司改制,我没有那么多现钱买原先承包的公司,就把这里这个经营部买了下来,所以,来了有半年了。”沈蕴秋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全没有了刚见到余飞时的那种兴奋。
“半年了?你都没和我们联系!袁沁蓝不是一直和你有联系吗?她也不知道?”余飞有点生气。
“沁蓝知道,我不让她说。”沈蕴秋轻轻地回答。
“行,我真服了你和杨隐!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在这里,总得让我知道吧?难不成我们十几年同学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啦?”余飞越说越气,嗓门也越提越高。
“我说,你来看我还是来审我的?别生气啦!坐着说话,嗯?”沈蕴秋看着余飞现在生气的样子,就会想起以前一起读书时,自己和杨隐俩个怄气不说话,他就也会这样气呼呼地教训他们。
“还生气啊?要不要我这个伤员下床给您老人家倒茶认错呢?”
“省省吧!你!”
“在你叔叔那做得怎么样?”
“还行吧。他最近看中了块地,不过好像谈不下来,卡在外资经营权限和拆迁上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前些天像是说打算去厦门看看,那儿有朋友说地便宜。”
“他打算去?你呢?”
“他还没想好,我是无所谓,光棍一条,走哪都是家。”
……
余飞和沈蕴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俩人都小心翼翼地将话题避开杨隐。尽管余飞始终不明白,明明杨隐和沈蕴秋应该是来电的,怎么到最后会走岔了呢!他想过要问,两个都是他最要好的同学,又怕问伤了谁都不好,也就一直憋着没问出口。
正当俩人都觉得不知说什么好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着沈蕴秋的一声“请进”,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身穿灰色条文西装,戴一副金边眼镜,白净儒雅的男子。
“雷庆华!”
“余飞,好久不见!”
来的正是沈蕴秋的男朋友雷庆华。雷庆华和杨隐都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却又各不相同。杨隐身材颀长挺拔,浑身上下总透着一种危险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里面埋着几辈子都说不完的愁绪,他盯着你,你就会沉沦。雷庆华却相反,清俊温和,像冬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温暖裹着身边的人,只想靠着他取暖。
余飞和雷庆华说不上很熟,只是余飞在x城工作的那段时间,有几次在沈蕴秋的办公室见过,聊得比较投机,也算惺惺相惜。男人往往就这样,投机了,敌人都会尊重。更何况,余飞觉得对他来说,雷庆华根本不是敌人,只不过是抢了哥们女人的男人罢了。
雷庆华和余飞寒暄了几句,便转身来到沈蕴秋床边,看了看她的伤和用药记录说“进来前,我去见过你的主治医生,正好是我的学长。他说只要你好好配合,保管不让你脖子上留疤。”
“嗯,替我谢谢他!”沈蕴秋笑着说“其实你不必特意赶来,你们医院也挺忙的。”
“没事,我有分寸的。正好这两天在这里培训,顺道来看你一下,回头马上走的。我告诉你妈妈,这段时间你北上出差了,免得她想你,跑来看你。”
“好。”沈蕴秋说得淡淡地,她知道,对雷庆华来说,根本不需要她说谢字,他总是周全地替她想好很多,在他这里是会连烦恼都丢失的。
余飞起身告辞时,雷庆华也一起告辞出来,让沈蕴秋早点休息。两个男人走在街边长长的灯影里,闲闲地聊着,余飞突然就有了想问问清楚的冲动:“你和蕴秋恋爱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不结婚?”
雷庆华的脚步明显顿了顿,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在恋爱?”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