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修士都赶到那个破裂的洞口附近,几乎没有人不为此刻的状况背生凉气。
魔,满眼所见皆是魔念。
那些黑色的不定形的影子不断变换着面孔,铺天盖地游离,贪婪地攫取充盈于天地的强烈情感。
魔出生之时是没有特征的,一旦进食了生物的情感欲念,就会逐渐被这种情感同化。
但在那些层层叠叠的魔影中,只有一人孑然而立,宛如处于一个群魔乱舞的暴风眼,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又如此强烈的情感,以一己之力供养这不下千百只魔头,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在灰暗的苍穹之下,穿脑魔音带着天魔的纵声狂笑呼啸而至,层层阴霾隔绝了日光,即使是在骄阳似火的白昼,太阳的全盛之力仍然无法穿透那晦暗的帷幕。
黑色的魔念还在继续增加,全都是被漩涡中心的这人吸引而来,它们对其他修士都视如弃履,一心一意向着一个目标冲去,数量之庞大,甚至将附近的晴空变成了夜幕。但是对在场所有人来所,那些无穷无尽的魔头带着的强烈恶念,比双目所见的黑暗更为强烈!
“末法时代……”一名修士喃喃道,但他又随即掩上口,像是懊悔自己说出了什么不祥的预兆。
是啊,末法时代。
所有人一瞬间都有这种感受。
如果不是末法时代,群魔肆无忌惮,肆虐人间,又怎会出现如此令人绝望的景象?
但是,魔头的贪婪又怎会仅仅如此?
彻骨的寒意笼罩的每个人,让他们眼前浮现出自己最刻骨铭心的悲伤。
无论他们修道数百甚至上千年,总会遇到几名倾盖如故的好友,几位慈祥仁爱的师长,但是修道注定是条孤独的道路,这些让人珍视的道侣很多都已经堕劫身死,或是寿终而寂。有人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但此时此刻,如此密集的魔头散发出强烈的情感波动,引起他们心中最不忍忆起的伤痛,并令其痛苦倍增,像是隐伏于地脉下的火山,只等着一刻喷薄而出。
此时,深深主宰他们的情绪已经不是单单恐惧或者绝望,甚至也不是任何与之相似的情感,以往的欢笑和喜悦,只是永无止境的痛苦上的迷雾。纵观自己一生,只是为了可悲的一点点无足轻重的东西来往奔波,始终会被天道无情碾碎,个人的喜乐得失与广袤的世界相比无足轻重,对于浩瀚无垠的恒沙世界更是毫无意义,即使末日将至,但渺小的自己却避无可避。
席泷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他颤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本命飞剑,感觉群魔浪潮中赤果果的恶意,感觉得到那黑色浪涛汹涌的翻腾,仿佛那黑色的每一次翻涌,都要将他整个身心攫去,一种强烈的情绪与冲动在指使他,结束这一切,与这个腐朽的世界告别。
“我修道三百六十载,至今一事无成,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历代祖师?!”他旁边一人哭笑着逆转了原本对着前方的火焰梭形法宝,眼看就要当场自戕而死,却被一道剑风打落。
席泷恍然惊醒,背心已是一片寒湿。
挽救那人的正是刚好赶来的剑狂歌,他扫了眼,眼神特地重重在现场的剑湖宫弟子附近停留了一会,鼻子里一声冷哼:“平日里趾高气昂,一点外围的魔念就让你们心神不守,真是丢人现眼。”
被他看到的剑湖宫子弟们都羞惭的低下头,剑宫主发怒时,委实比魔头还可怕。
但他们不知的是,剑狂歌心情也是沉重无比。
他手下的弟子,心性他最清楚,那个个都是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好汉子,现在仅仅是外围的魔念就让他们丧失战意,几乎任人摆布……
剑狂歌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睛直直盯着处于群魔最中心的身影,虽然她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但剑狂歌知道,她就在里面,而且这群魔头刚刚还只是懵懂的魔念,但因为她一人的强烈情绪启发,才成为嗜好人心的软弱与悲伤,将人拖入无尽的绝望深渊真正魔头。
“悲魔……竟然是悲魔。”爱染明王一脸难以自信。
“以前,似乎从未有诞生过悲魔之王。”忿怒明王的化身也如此说道。
魔有无数种,当它们受第一缕众生的情绪影响,才会因此萌出自我意识,并以这种情绪为食粮。
就像爱染明王好食爱-欲,贪染明王好食贪念一样,悲魔便是以人的悲伤为食。
可是无论渴爱还是贪婪,它们都不会杀死魔头的宿主,当悲魔越满足与自身的欲-望,就是它的宿主彻底被这种情绪压垮,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因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会杀死供奉者的魔,数量都多不起来,正如流感经久不衰,黑死病昙花一现。
还有一点,魔头以情绪为食,也将被众生的情绪所染,自身变得越来越接近这种感情,这也意味着,悲魔的寿命往往比其他魔都短暂,它们总是会无缘无故就此消散,就像它们残害过的无数生灵一样。
“如果她真是悲魔,那我们协议就此取消,我们来次的目的是让此界受魔天统治,若是人都让她杀死了,我们从哪找生灵供奉?”爱染明王说道。
她的提议让其他天魔王化身纷纷点头。
“你待如何?”贪染明王冷冷反问道。
“呵呵呵,当然是杀了她,然后抢夺她的魔种,有了这股力量,我们一样可以君临此界!”
“你觉得我会允许你们?”
“贪染戌,奴家知道她以前是你姐姐,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