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被友好看管住的钱县令夫妇,也经过了好一番兵荒马乱的动静,才算想起来安排给小姐送饭那茬子事儿。
特么的就不该一脚迈进清水县来,钱县令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虽说有知府大人镇着,县衙内外没人敢明着给不痛快,但是,即便你让灶上做点什么好吃的,都要被下人推三阻四,多付银子都不管用,你得等,自家丫鬟婆子去做?好啊,你等锅灶有空闲的……
何况两个老主子目前也没了充分的自由?
钱千金的贴身丫鬟们也都被另外看管起来了,没办法,案发现场她们也在啊,且做了人证……
所以,前来送饭的就只有一个跟随钱家夫人的粗使婆子,食盒里勉强凑了三菜一汤,跟断头饭一般的待遇。
实在是忙啊,知府大人和一干手下也在呢,灶上的婆子很能分清楚谁先谁后……
好在,钱千金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对于三个菜送人断头的说法也根本不知晓,一盏油灯点起来,热腾腾的饭菜还挺诱惑她的。
被三个婆子眼睛盯着吃饭,千金实在是饿得不行才能吞下去,特么的任谁被饿了六七个时辰,还一直折腾,都得不摆谱儿不矫情了。
还能边吃边嘱咐:“你回去跟我娘说,赶紧,马上,把我接出去!这鬼地方,我可过不了夜……”。
那婆子唯唯诺诺的应着,时不时抬眼皮看向两个女牢头。
俩牢头在叹气唏嘘呢,显得心底仁善:“可惜了啊,还没二十岁的小姑娘,下晌儿见到钱小姐还求告要救救她呢,一眨眼的功夫,送饭过去,人就没了……”。
钱千金一口米饭登时噎在喉咙里,好一顿咳嗽。
“可不是嘛,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儿?选了个那样的死法儿。啧啧,倒也少受痛,你没见到吗?死透了还挂着笑呢!肯定不怎么疼……”。
一个女牢头举起手腕子对着灯光翻过来掉过去的看:“这法子得选对地方吧?划破这儿,还是——这儿?一个牢房里的人说。那丫头躺角儿里一声也没出,不疼不痒的就把血淌干净了,地上的稻草都洇透了,抖起来全是血……”。
千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冰凉,闷不透风的女牢。还真的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去处啊!
钱家的粗使婆子也被吓得毛骨悚然,趁着俩牢头转悠到外面去了,低低的叮嘱:“小姐可千万保重身子,这牢里阴气重……”。
千金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好吧?您还这般吓唬?
“住口!快滚!跟我娘我爹说,马上把我救出去!我不要在牢房里呆着了!”
到了这会子,甚至让人觉得还不如大牢房温馨呢,最起码有人气不会留下自己一个……
可是婆子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能说不能说呢,慌手慌脚的收了食盒,一咬牙:“小姐别急,夫人说。要不然——不告穆柯公子了——”?
俩牢头瞬间站住了脚步,可惜,暴怒的钱千金一脚踢翻了食盒,从嗓子眼里一字一顿嘶吼:“除——非——我死——!”
婆子连滚带爬狼狈而逃,暗下决心明儿可不接这送饭的差事了,食盒里面的盘子碗碟都碎的稀里哗啦,还得赔给灶上银钱呢!
明儿,千金小姐还需要有人送饭吗?
小憩过后又吃饱喝足,钱千金又开始厌弃这间小牢房了,动作跟习惯了坐牢的那堆女犯一模一样。双手抓着铁栅栏,恨不能把脑袋从缝隙里伸出去……
脑袋上头发丝里前胸后背,哪儿哪儿都觉得痒,即便被特许了保留一盏油灯。她还是心神不宁,时不时跺跺脚咳嗽一下,希冀着原住居民耗子们,可以识趣些……
那婆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见到了母亲,邻县的衙差们应该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在赶来的路上,然后“沧啷啷——”拔刀。把不开眼的女牢头满脸开花,然后,自己被营救出去,又可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威风八面……
只可惜,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又总是太骨感。钱千金望穿了秋水,都没望到半条期盼着的人影,倒是那俩女牢头,隔一会儿就板着脸转悠一遭儿。
“喂,钱大小姐,给您用的可是我们老姊妹自己的灯油,这要是耗尽了,今儿可没地儿补给,您还不睡?”
好吧,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钱千金眼珠子都熬红了,终于放弃了期盼,恶狠狠瞪了俩牢头一眼,拖拉着麻爽酸痛的双腿上床。
油灯,无风自灭。
半睡半醒的钱千金悚然一惊,上半身用力一抬,却只觉得完全脱力,大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张大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热汗冷汗交汇流淌,她的神智应该是清醒的,可为什么手脚五官全部不起作用了呢?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耳朵边响起两个人的对话……
“老八,我就纳了闷儿,干嘛非得给这女人割手腕子?淌一宿儿的血可多麻烦?直接用刀‘咔嚓’,多省事儿?”
“嘁——你知道个啥?用刀‘咔嚓’省事了,明儿这女人的爹娘肯善罢甘休吗?知府大人可是说了,不能留下伤痕……”。
钱千金毛骨悚然,拼命挣扎,然而,还是无效。
她想提醒一下:喂——你们割我的手腕子让我流血而亡,不也留下了伤痕?知府大人定然不饶你们!
那个阴测测说话的老八,仿佛听到了千金的心声,慢悠悠的解释:“女子割腕死的就好推责任了,明摆着是自杀嘛,钱家送饭的婆子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