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朝最重女子声誉,有过退婚史的姑娘日子怎么会好过?还能再找称心如意的亲事吗?
穆夫人到目前为止,只安排了丫鬟婆子给厅堂给小书房多送些冰解暑,就被堵了嘴似的。
她此刻百爪挠心悔不当初啊!自己怎么就被儿子追花轿求“俏牡丹”事件给刺激的失去头脑了呢?一怒之下跟钱夫人说定了亲事,并当即下聘,自以为风光无比可以遮盖儿子的桃色新闻了,未料想儿子死活不从,最后竟然独自跑到邻县退亲,白白挨了一顿棍棒,连脑袋都打出个窟窿……,这亲事,竟然还没算退成,人家苦主儿,又找上门来了。
说什么都理屈,穆县令两口子干脆啥都认命,只盼望今日里人家三口人都喝骂的满意了赶紧离开,婚事也就此真正作罢,以后,即便是自家小子打光棍做和尚去,也不替他操心安排了……
可是,为什么小书房那边又哭又叫?糟心的儿子啊,这是又作下了什么祸事?
再多的冰盆,也阻止不了穆县令夫妇浑身的热汗冷汗一起发作,钱县令夫妇更是神经紧张到了崩溃的地步,四个人急忙忙出厅堂往小书房赶,只听见钱家千金贴身的丫鬟婆子在哭叫:“请郎中!快请郎中!救命啊!”
为了保全钱千金的面子,穆县令体贴的提前把书房门口的两个守卫撤下去了,目前,围堵在门里门外的,全是钱家人。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大敞着屋门的小书房里面,紧挨着书案的地上,被丫鬟婆子抱起半拉身子的钱家千金小姐,后背上红彤彤一片……
红彤彤的,是鲜血,是一声声尖叫一声声哭诉。
“老爷,是穆公子害了小姐!”
“夫人啊——呜呜——奴婢们就在门口脸朝外守着,没有外人进来——呜呜——就是他!这个丧良心的狗少爷!欺负了小姐,还想杀小姐——”!
穆柯公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两条腿也打了抖,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急红了眼珠子的钱县令,大手一划拉穆县令夫妇,就是一声嘶吼:“来人!杀了这小子,给我儿偿命!”
“慢着!钱兄弟,还是先请郎中诊治小姐要紧。”穆县令开始死拉活拽,穆夫人也伸着胳膊想往前方遮挡,嘴里条理还很清晰:“谁知道钱小姐是怎么伤到的?我儿绝对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
钱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撸袖子就拽了穆夫人一个大跟头儿,拧身挤过去,蹲在了钱千金面前。
没错,钱县令家这位小姐,本名就叫“千金”。
“我的儿……”!
当娘的看清楚千金后背上的伤口,立刻陷入疯狂状态,睚眦欲裂,叫得比钱县令还要愤怒:“来人!杀了这狠心贼厮,给我儿报仇!”
前有退亲之怨,今添伤人之恨,穆县令一跃而起,双手薅住了穆柯公子的衣服领子,拼命摇晃。
钱夫人也骤然觉得浑身充满力气,把闺女放回婆子的怀里,跳起来给丈夫助阵。
穆府一票人,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凶悍家族,二公子一张俏脸上,已经罗列了十几道血口子,功劳都归功于钱夫人的十根涂抹的红艳艳的手指甲。
穆家两夫妇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吃亏,家丁衙差们挤不进屋子,他们亲自上场,各寻各的对手,五个人抓挠翻滚在一起……
满头是汗的马师爷带着郎中来救场,几乎把嗓子给喊哑了,才勉强暂停了厮打,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钱千金身上。
郎中把脉,沉吟片刻,先判定伤口是利器所致,小姐只是失血,没有生命危险,再开了内服外敷的药方,讲解了包扎的注意事项,叮嘱不可移动,便急匆匆退出门外。
“喂——小女醒不过来,郎中不能离开!”钱县令一声喊,嗓子已经粗噶了。
郎中哪儿敢走?只是也不方便留下啊,就屋里几位大人夫人那副狼狈样儿,谁敢多看一眼?
再说了,给女儿家包扎身上的伤口,你们也不合适呆在屋里吧?
钱县令扯着穆柯往外走,关禁闭的小书房暂时就成了钱小姐的养伤病房,门外边清水县衙差跟邻县衙差对峙着,家丁小厮也个个抓了武器……
两家的亲事是绝无希望复合了,想修补裂痕?也只能越修补越大。
撕开了脸面反倒好办,冷静下来的钱县令要求把穆柯关进大牢,你穆县令必须大义灭亲公事公办,因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为“众目睽睽人证好几个”……
穆县令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他自认是个好官,没办法在当前形势下庇护儿子,只能徒劳的扯着穆柯的袖子追问:“柯儿,你赶紧告诉爹,是不是你伤了钱小姐?”
被挠了个满脸花的穆柯公子,傻呆呆望着亲爹,只会摇头。
钱县令止不住冷笑:“穆文成你个老不羞!屋门口好几个丫鬟婆子守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千金又是后背受伤,你还敢妄想狡赖?”
是啊,小书房做了穆柯的关押班房,连窗子都给钉住了,只有一道屋门进出,几个丫鬟婆子全堵在门口,互相也可做证没人扭头回看也没离开半步……
若说钱千金小姐是要自残诬赖穆柯,可偏偏那伤口在后背上,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即便换个武艺高强的汉子,想从这个角度给自己一家伙儿,也做不到吧?
穆县令浑身无力,扶着满脑袋蓬乱头发钗环落地的夫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