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幸?
不用拿那个说嘴。
皇帝陛下碰过的宫女多了,掖庭里有的是,而其中有几个是最终挣出了条正经出路的?
深谙世故人情的内官们自然不会真去找镜子,所有人屏息凝神,一动都不敢动。
长公主此时的笑容,真是比隆冬时节呼啸而来的北风都冷:如果不是因为阿娇在乎你,你能在未央宫能生存下来?还位号还一年比一年高?
请问你是貌美非凡呢?
还是才艺出群呢?
或者家世显赫,让天子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如果不是因为阿娇看重你,你能有机会两度怀孕,且平平安安生下皇子皇女?
你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是,当今薄皇后温文仁慈,掖庭宫的确比吕后掌权时期平和多了;但你不要搞错,也就是比前代好些罢了。对如你这般既没有宠爱又没有家世背景的低级后宫女人来说,日子没那么好熬!
不信?
你只要想想当今天子登基后,未央宫里新出生的皇子都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知道了!
若没有阿娇的青睐,
你一个卑微至极的商人女,现在还不知在宫闱的哪个边边角角做粗活呢!
这皇家的荣华和富贵,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搞搞清楚,
‘任人欺凌、穷途末路、老死深宫’才是你梁女本该的宿命!
怎么,
你只计算你由于阿娇失去的,
怎么不想想你因为阿娇得到了多少??!
梁女依然决然地抿着嘴,一声不吭。
‘竟敢诅咒我的宝贝?’
长公主是越想越愤怒,尤其是想到前头对梁女竟然还生出怜悯之心,就更恼火了。
‘学精卫?精卫是上古帝王的公主,凭你也配!?!’
重又走上前,刘嫖长公主对着梁女的肚子狠狠地踢,一下,两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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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阿母……细君醒矣!”
地窖的门不知何时开了半扇,有清朗的男声响起,
舒缓缓,
懒洋洋的,
带着份难以言传的惬意,仿佛面前发生的不是血泪交加的行刑,而是春日阳光下的鸟语花香。
“阿硕?”
长公主听到女儿醒了,马上转移注意力,开始关心地询问起女儿的情况。
隆虑侯陈蟜却表现得严重缺乏耐心,很不客气地拖着母亲的胳膊往外头带——还问什么呀?亲自去不就都知道了?阿娇现在肯定需要陪伴啦。
馆陶长公主当然乐意去陪女儿,但还有事没完,所以不住地回头:“阿硕,梁女?”
陈二公子没撒手,直接摆了个‘交给我还不放心啊’的表情。
对这个次子,刘嫖长公主从来是最放心不过的;
只在走到门框时才突然想起又叮嘱一句:祖母窦太后说了,为皇家的脸面计,要报病故。因此,不能太难看了。
‘不能太难看啊?容易!’
大汉隆虑侯眼珠一转,想都没怎么想就有了主意,笑眯眯将母亲送出门:“硕当如……大母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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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男人的手,向上一提。
被揪着头发的女子,终于暂时摆脱了大水桶中的地狱,再度接触到空气。
梁女蜷缩在墙根,长大了嘴巴,象条搁浅以久的鱼一般大口地艰难地呼吸着;湿漉漉鬓发紧紧贴住面颊,脖子,在胸前背后纠结成一团。
馆陶长公主家的二公子优雅地斜靠在长案一头,和蔼可亲地问汉宫的前任良人——现在感觉如何?
连着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梁女第三次才好不容易才讲出话来:“二……二公子,妾只求……速、速死……”
隆虑侯听后,很遗憾地摇摇头,予以客客气气的拒绝,其彬彬有礼轻描淡写的态度简直令地窖里环伺的宦官们气结:这位是当在皇亲国戚的会客室里吗?
似乎怕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不谅解,
陈二公子还非常细致周到地给予补偿说明:世间的死法何其之多?既然在那么多方法中,梁氏会特意选中‘淹死’一途;可见,前梁良人是非常非常热爱溺水的。
作为一名贵族,他陈蟜怎么能剥夺一个女子最后的享受呢?
这未免太不符合‘君子之道’了。
所以,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梁女在有生之年多受用几次。
言毕,
大汉的隆虑侯还站直了,
冲梁女方向微微一个点头,以示礼貌——其举止之潇洒,仪态之倜傥,言辞之文雅贴切,简直可用做大汉贵族子弟的精品活教材。
“陈蟜!”
梁女不可思议地瞪着隆虑侯陈蟜,仿佛长公主广受赞誉的次子突然头上长出了犄角,背上冒出了鳞片,嘴里吐出了长长的獠牙……
木桶旁,两个负责动手的宦官彼此看看,都是倒抽了口冷气: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抓住后脑勺的头发将头脸强按入水中,致人窒息。等差不多快要淹死了,马上又拖出来。虽没有亲生经历,可光想想,就不寒而栗啊!
世间,什么最可怕?
不是艰难地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