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虑侯夫人嘛……”窦贵女认真考虑片刻,给出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新夫人……必为绝好之女。”
“绝好?”娇娇翁主歪着脑袋,打趣天生丽质的窦绾表姐:“其颜色……胜于从姊耶?然,子夫姊之美,冠绝京华也。”
“阿娇!”窦表姐被夸得脸都红了,垂胡袖掩面,害羞地连连摇头——她哪有那么漂亮。长公主二媳妇才必然是人间的绝色。
这可不是窦贵女单个人的想法,而是整个长安贵女界的共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为何馆陶长公主次子会舍弃皇家公主而屈就一名普通侯爵孙女啊!
换句话说,对未来隆虑侯夫人的姿色,京都高门中人好奇不已,拭目以待。
“噢,噢噢!”阿娇深感有趣地挑挑眉——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比窦绾表姐还美貌的美女哦!
‘庄姜?宣姜?’
‘二嫂二嫂,你究竟是何等美人?’对即将嫁进门的二嫂,娇娇翁主同样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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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平阳邑曹氏祖宅的外院里,人头攒动。
按平阳侯家族的传统,初一会给下人赐布匹和粮食。所以,从天蒙蒙亮,所有的家奴家婢都动员起来,提篮抱筐地排队守候。
分发赏赐的人少,领的人多,队伍动得很慢很慢;人们既兴奋,又有点不耐烦,东拉西扯交头接耳就难免了。
隔了两人,一个高颧骨的中年女人随手拍拍前面女孩的头顶,用平阳乡下的土话问着:“三女,怎么就你一个?大女呢?少儿呢?”
三女抓紧手里的篮子,不回答。
高颧骨见女孩子不理她,有些不高兴了:“喂,三女,卫三女!?”
这时,队伍动了。
瘦瘦小小的少女抿着嘴,朝前迈两步,只把个直直的后背留给后头的长舌妇。精心绣有蔓草纹的粗绸裙在移动间,闪过丝织品独有的光泽。
“唉,和你说话呢!”中年女人恼了,伸长手臂去揪卫三女的胳膊:“怎么不理人哪?”
“庖二嫂子,庖二嫂子……”同在队伍中的某大婶赶紧出面拦着:“算了吧,她小孩子家家……懂个啥?大过年,大伙儿和气,和气!”
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婆也过来打圆场:“对啦,对啦!节庆要图吉利,吉利。三女嘛,前头瞧见和她姐姐少儿一起来着,怎么一转眼功夫,少儿就跑开了?”
后半句话是问卫三女的,可惜,还是没得到回答。老妇人注视一意沉默的少女,暗暗摇头。
“这还用问?”此时,一名抱孩子的少妇冷笑着剜卫三女两眼,特意加大了音量道:“必定给谁家小子叫走了,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草垛子上打滚呢!”
“哈哈!哈哈哈……”因大多是家中的主妇来领轻便的布匹,院中女人们的笑声轰起,不远处寻食的麻雀,都被惊飞了一大群。
“你胡说!”三女猛地转回身,凶狠地瞪着少妇:“胡说,胡说!二姐才不会去滚草垛。”
“胡说?”被少女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一跳,少妇搂着孩子缩缩,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怎么胡说啦?就在前两天,还见你二姐和霍官人钻草垛子呢!”
说着,招呼另支行列中的一位大嫂:“喏,那天唐婶子也在,亲眼目睹。唐婶子,你给作个证!”
大嫂是个爽利人,粗声粗气地笑笑,言道:“三女,就别给你二姐遮遮掩掩了,没用的。不止我俩,好些人撞见你二姐和霍官人在一起呦!”
起哄的声浪更响。
下人们将卫三女当成了现成的新年娱乐,彼此交换着卫姑娘家的趣闻,关于她那个半老徐娘的母亲,关于那个头脑灵活的长子,关于那个颇有姿色的大姐,关于新和郑官吏传出恋情的二姐……
虽不知道‘滚草垛’究竟指什么意思,可仅凭四周众人暖味的神色,卫三女也知道这是羞人不良之事,小脸上立刻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吧,这也不算糟事……”熟知世情的老婆婆,这时候搭腔了:“霍官人若纳了你二姐当妾,你家就有福啦!”
院子里一静。
婢女如果成为宠妾,的确可能惠及全家——至少,可以少干活,多得利。
抱孩子的少妇撇撇嘴,满脸不屑道:“霍官人出身官宦,家境充裕,前途无量……怎可能纳个奴婢做妾?顶多玩玩罢了!或三月或五月,腻了,自然扔到一边去。”
“李子,别说了。”唐婶子有些不忍。在众人的嘲笑中,三女咬着嘴唇,单薄的身子颤巍巍的。
“唐婶子,您犯不着瞎操心。”停了许久的高颧骨却在此刻插话:“她们卫家才不在乎这个,老老小小全这德行,早习惯了……卫老媪二小子,比少儿三女都小的那个,不就是以前郑官人留下的纪念品嘛!”
“是也,是也!”
不知哪个损货怪叫着爆料:“十月怀胎……养个崽儿辛苦,但官人所送铢钱绸料也多呀!不亏本,划算,划算啊!”
“哇!哈哈……哈……”
哄笑的声浪排山倒海般冲过来,摧毁了三女最后一道防线。
卫三女扔掉篮子,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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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着跑着,三女一头撞在某人身上。
熟悉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