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兰停在半空的手指登时惨白得可怕,她不禁倒退一步。
叶绫雪的生身母亲是个丫鬟,虽然有大夫人压着既没有姨娘名分也做不成侧室,但是她起码生下了叶绫雪,大夫人也不能随便对她动手,总是变着花样折腾她,不但让她此生再无机会见到自己的女儿,更是借由事端,让自己的二女儿将这个碍事的丫鬟弄死,不过迟来了两年,叶绫雪两世都无缘见到自己的母亲。
“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姐,莫说我知道,就连你是如何让我母亲全身腐烂而死的,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结局你不觉得很适合你吗?不觉得似曾相识吗?”叶绫雪眯起眼睛,假意的笑容之下是她极致痛苦的心。
叶芷兰还想抓住她求饶,却被赶上来的聿玄一手挡开,不再让她碰触。
“我错了,五妹妹我错了!你为我求求情,是你的话你一定有办法帮助我的对不对?只要我能离开这里,我愿意向你赔罪,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啊!”叶芷兰苦苦哀求道,声音中带起哭腔。
然而叶绫雪神色森然一凛,用看死人的神情瞥着她道:“赔罪?向死人要如何赔罪?”
“救救我,救救我……”叶芷兰绝望地喊着。
叶绫雪再不看她,转身离去,冷冷地扔下一句:“救你?你休想。”
聿玄并不理解叶绫雪的行为,他快步跟上来,稀奇地看向叶绫雪,轻声道:“你不是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了吗?为何不告诉她?”
叶绫雪带着疼痛的脚加快了步伐,她惨笑道:“我是替她求了请,那又如何呢?我只是说要为叶芷兰平反,又没说要非要接她回家不可。我母亲因为她葬身在寒冷的泥地无碑无名,她有什么资格回去好好生活?”
聿玄不再吭声,她的话似乎触动了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沉重。
叶绫雪来后宫果然不是来接叶芷兰的,她重新戴起那支发钗,招摇地在这后宫之中走来走去,就算瞎子也明白了,她是想要寻找跟这个钗有关联的人。
但皇后既然会放她进来,说不定他们想找的人早就不在这里了。
晃了一圈竟然没有任何收获,叶绫雪失望地看了看聿玄,那男人似乎也同样失望,只是他的表情淡淡的,抿着唇,眼神中流露出一点寒光。
在一道分岔路口,他猛然跟叶绫雪走了不同的方向,路的尽头是一处极其阴暗的带锁木屋。
聿玄飞快地走上去,在木屋外面环视一周,便将头往高窗里伸,边扣了扣窗檐,发出“咚咚”脆响,叶绫雪走得不快不如他健步如飞,但她好像看到那木屋中有人影靠近了窗子,与聿玄低声攀谈了几句。
等叶绫雪靠近的时候,木屋里已经传出了“呜呜”的哭泣声。
“怎么回事?”叶绫雪诧异地问道。
聿玄摇了摇头,拦住她去路道:“回去吧。”
叶绫雪眨了眨眼睛,又看向那木屋:“什么?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聿玄忽而抬起了叶绫雪的下巴,让她好好看着自己,而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好看,竟然露出了与她相似的伤心苦涩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明明我一直在陪着你兜来转去,你为何认为是我在找人?你还对谁说过这件事情?”
叶绫雪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想来这里找人,她摸了摸聿玄的脸颊,那脸简直冷到无法想象。她道:“没有对别人说,只是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在找人罢了。”
聿玄拉开她的手转身离开,在一片盛开的无名花树之下,他抬头默默地望,眼神中充满了悲戚哀伤。
叶绫雪心中狠狠一窒,她都要忘了,聿玄是有喜爱的人的,深深喜爱的那个人,说死去了的那个人,说不定她并没有死而是被雪藏在这冷宫之中?可是为何这样想着,看着仰望花树的聿玄时她心里却那么难受。
那日接下她手中桃花枝的聿玄,眼神是那么澄澈温柔,他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叶绫雪觉得心冷,身体更冷,她渐渐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好冷……
她身体轻飘飘的冷得简直没有知觉,她忽然眼前一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