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握着电话,随时等候着唐晚再打过来。
当我们走到符箓开始变向的地方,冰儿骇然停步。
“怎么了?有话就说。”我轻声催促。
“夏先生,你知道有一本国际杂志叫《飞碟探索》吗?大约在五年之前,有一期杂志上刊登了很多飞碟观察者拍到的特殊照片,几乎在每一只飞碟离开之时,都会把附近地面上的花草、植物弄得往一个方向倒伏。在我看来,这种螺旋线有向外星飞碟致敬的意思……”冰儿又卖了个关子。
无论是外星飞碟还是玄门符箓,都不重要。现在的重中之重是一直向前,直达符箓尽头。
“走吧?”我问。
冰儿停下来,轻轻摇头:“前面一定非常危险,我们最好计划一下。你知道吗?我又记起了有几个人被吸成人皮的事件。现在密室毁了,那力量或许会退却,或许会隐匿,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所以说,我们每前进一步,都有可能面临着灭顶之灾。”
我明白她的顾虑,如果不是唐晚的声音诡异出现,我也不会折返回来。
“你留在这里吧,做我的后援。”我说。
“还有一个办法,我让闻长老重新把人组织起来,然后接通照明电力。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必面对这么严重的黑暗恐惧了。”冰儿说。
长远来看,那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我必须现在就去弄明白唐晚的声音究竟来自何处。
我有种预感,这条路跟镜室一定有某种联系,即使不是物理上的关联,也一定存在玄学意义上的互通关系。
所以,我必须向前走。
“你……夏先生,感情上的冲动是一回事,理智解决问题是另一回事。你的智商比我更高,这时候应该能控制住自己,做出最理性、最明智的抉择。”冰儿摇头,“我们回去吧,没必要无谓地冒险。”
她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事不关己则已,关己则乱。
“好了,别争论了,你守在这里,如果一小时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撤出去,怎么样?”我问。
碰面之后,我没有询问她“滴血认亲”的结果,也没有问红袖招的下落,就是基于大家各自保留隐私的原则。
“滴血认亲”是她的事,直抵螺旋线尽头是我的事,大家各有各的目标,能合则合,不合则分。
冰儿思索了几秒钟,也取出手机来。
“第一,我把这些符箓大字拍下来,作为勘察证据带出去;第二,我们互留号码,随时联系;第三,我的奇术老师曾经告诉我一句奇术界的至理名言——任何时候,活着,才是奇术修炼者的根本。我把这句话转赠给你,大家修炼奇术,是为了长生不死,而不是为了拼死冒险。”她说。
我苦笑一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她。
道理人人都懂,但有时候逼不得已,只能铤而走险。
我们在符箓变线的节点分手,我义无反顾地一路向南。
在行进过程中,我每隔一分钟就拨打一次唐晚的号码,但始终无法接通。
大概前进了三百二十步的时候,前面的通道形状突然变成了圆形,直径仍然是三米左右,但两边的墙壁收窄进来,组成了一个近似的正圆形通道。
金漆符箓的走势不变,仍然是四线同向的螺旋线。
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很快就发现通道的直径慢慢缩减,很快就到了两米半,然后继续变细,竟然到了两米以下,顶壁几乎就要碰到我的头顶了。
“这种连续变化到了最后,管道直径只会越来越细,难道会缩减到正常人无法通过的地步?”我有点担心,加快了脚步。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前进了六十步之后,管道的直径缩减到一米半,我只能低下头,弯着腰前进。
这种情况下,我的身体已经不可避免地蹭到符箓。
我意识到,此刻的符箓就像四条绳索一样,正在往我身上缠绕。而我则是主动向这个圈套里钻,飞蛾扑火一样。
“再向前走,直到走不动了为止——”我给自己鼓劲,把所有危险抛在脑后。
爱情具有一种让人疯狂燃烧的魔力,它能召唤出一个男人内心深处的终极潜力,几乎让人脱胎换骨。这时候的我,已经近乎疯癫,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到达终点”。
终于,顶壁蹭到了我的背部,我连猫腰前行都做不到了,只好匍匐下来,依靠双肘的力量向前爬。
前进不到一分钟,我的肩部就被管道卡住,无法向前移动。
我举着手电筒,向前伸直胳膊照过去。
五米之外,就是管道的重点,四条金漆符箓终于缠绕在一起,拧成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