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她举杯致意:“我其实真的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简娜摇头:“不不,夏先生,你比他们高明很多。你定力深厚,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非常强大,而且胸怀宽广,毫不小气。到中国以来,我见过很多年轻人,你是最完美的。”
她热切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发自肺腑地补充:“夏先生,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简娜是个年轻女孩子,即使她是拥有超高智商的科学研究员,却也无法禁锢自己的情感。她向我表达这些真情实感,下一步还会做什么,猜都能猜到。
我礼貌地点头:“简娜小姐,这是我的荣幸,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简娜高兴地连连顿足:“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夏先生,谢谢。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我们以咖啡代酒,干一杯!”
她身子前倾,将咖啡杯送过来。
我也递出杯子,两只杯子的杯沿相碰,发出“叮”的一声。
一瞬间,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
我转头看,三台电脑仍然在工作,屏幕上右上角的计数器不断变化着。
“不是停电,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真是奇怪!”简娜懊恼地低语。
我握紧了杯子,无声地环顾黑暗。
作为高科技研究所,电力供应肯定是双备份或者三备份的,一旦出现了线路故障,备份电力就会自动开启,不可能长时间陷入黑暗。
“夏先生,不要着急,备用电力很快就会启动。”简娜又说。
我微笑着回答:“好,我知道了。”
人在黑暗之中时,目不能视物,脑子就会转得更快,想得更多。
我回想刚刚桑青红布下的诱惑之局,其计划核心就是让我慌乱中主动切断电缆,那样一来,她的灵魂就会与主机分离,近似地等于她的灵魂被释放出来,不再受“镜室”主机的控制。
桑青红的心机之深,让人防不胜防。
我能够两次面临乱局做出正确选择,是侥幸,也是天意。
也许,我更该感谢夏氏一族杰出的第六感,因为它的存在,才能让我在千万岔路之前一眼就看到了最正确的道路。
“下一次呢?还会如此幸运吗?”我默默地扪心自问。
我希望鬼菩萨也能意识到,桑青红的灵魂正在失控,必须加以多层禁锢,以免造成毁灭性的大事故。
“嗒、嗒、嗒”,我听到外面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来的只有一个人,脚上穿的是硬底的皮鞋,脚步极其沉重,才会在防火塑胶地板上产生那种干涩的声音。
我断定那不可能是唐晚,因为她的脚步声非常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那也不是鬼菩萨,他的脚步声既轻又飘忽,而且忽快忽慢,毫无规律。
门外这人的脚步声十分有规律,步伐大小、落地轻重、移动速度都高度一致,类似于部队士兵走正步那样。
“简娜,‘镜室’内部有保安值勤吗?”我问。
简娜反问:“什么?保安?没有,我们全部采用电子门禁,比人工守卫更安全。”
“那门外来的是谁?”我又问。
我以为,简娜一定跟我同时听到了脚步声。
“夏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门外有人吗?”简娜问。
我刹那间屏住呼吸,向前探身,握住了简娜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噤声,门外有人,不对劲!”
事情的确是不对劲,既然“镜室”内没有保安,就不会有穿着硬底皮鞋巡视的人。科学家都是衣着极简单随意的人,不会穿沉重的大皮鞋拖累自己。还有,我听到脚步声而简娜却听不到,这又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我在黑暗中苦笑:“还有多少怪事,一起来吧,一起来吧!”
脚步声停在门口,那种“嗒嗒”声暂时停歇。
可以想见,那沿着走廊过来的人下一步就是叩门或者破门而入。
叩门的,自然是朋友或同事;破门而入的,只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或者妖魔了。
简娜无声地贴近我,鼻息轻柔地喷在我耳朵上:“夏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意无意的,她的唇也贴过来,轻轻触到了我的耳廓。
“门外有人,吉凶不知。”我冷静地小声告诉她。
“没关系,指纹锁很安全,抗暴门板也极其坚固。”她说。
我们两个的身体紧贴着,她很自然地双手搂住我的脖颈,左腮贴上了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