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交杯酒,走一个。”
喧闹的双鸭屯挂满了红色的大灯笼,鲜艳的红是双鸭屯人给举办婚礼的刘大梅送上的最真挚祝福,红着眼眶站在村委会门口特意搭建的会场,耳边声声叫嚣中,眼底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咕咚一声咽回喉间的哽咽,刘大梅抿着嘴笑了,弯下的眉眼,不小心滑落的泪让糙汉子刘金喜心疼的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划过脸颊的粗糙中,眼中没有遮掩的喜悦和眷恋让刘金喜咧着嘴笑了。
“大梅,大喜的日子,不哭,咱的乐。”
扯着大嗓门的大荔让刘大梅用力的点点头,短短半年,经历了生死,也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爷们的呵护,刘大梅打心眼里接受了刘金喜。
就连最开始别别扭扭的大凤,在亲眼见识到亲爹疯狂的想要砍死姐三的风魔后,也实心的接受了死死抱住三凤,用肩膀抗住飞来砍刀的刘金喜。
大凤相信,刘金喜是打心眼里疼她们姐三,摸摸身上的新衣服,低头看看拿着棒棒糖咧着嘴笑的三凤,一手牵着二凤,一手领着三凤走到了婚礼中央。
盘子内的两个小酒盅被大凤端在手里,轻轻举起,深吸一口气的大凤看向刘金喜,“爹,好好照顾俺娘,俺们姐三和俺娘都交给你了。”停顿了一下的大凤看向捂住嘴红着眼眶的刘大梅,慢慢扯动嘴角,“娘,大凤不懂事,您别跟大凤一样的,俺知道爹是好人,俺也知道爹真疼俺们姐三,咱一家人好好过。”
楞了一下的刘金喜呼的一下红了眼角,跟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刘大梅一起颤抖着手拿下大凤手中的酒盅,齐齐的点点头,“哎。”
平日里的能言善道,平日里的爽朗大方此时此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在双鸭屯老少爷们的注视下,在亲密战友的祝福中,也在三个女儿的笑容里,举起酒盅的刘大梅、刘金喜郑重的喝下交杯酒。
一口闷下的刘金喜悄悄的抹了把脸,放下酒盅的刹那,一把抱起三凤,“兄弟们,我刘金喜有家了,我刘金喜也有老婆孩子了。”
嘶吼的刘金喜激动的那样惹来阵阵笑声,站在人群中,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刘大梅,又看着眉目间终于少了郁气的大凤,耿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风风雨雨的大半年,不管经历了什么,总算过去了,就连曾经不言不语却用无声反对的大凤也终于敞开了心。
就这样走过了叛逆,就这样在鲜血中走进十四岁的大凤,耿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场鲜血战让刘金喜满身伤痕,也让亲眼见证的大凤快速的成长,虽然这样的成长对于大凤来说太过于残忍,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也就是完全不在预料之中。
大凤终究还是那个朴实而善良的农家孩子,不管这样的成人有多让人不堪,可大凤扛过来了,就连曾经倒在血泊中的刘金喜也扛过来了。
而受到应有惩罚的钱家爷俩也去了该去的地方,打今个起,大凤姐三和刘大梅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喧闹的婚礼结束,微醺的耿天一手牵着自己的胖儿子,一手拉着呵护了自己走了近十年的爱人慢慢往山里走。
初夏的微风轻轻的拂过,漫山遍野的翠绿和清新不断在眼底闪过,明明是熟悉的景色可依然深深吸引着耿天。
“爹,我想去省城念书。”
漫步在林中的耿天正在享受此时的惬意时,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可意思却把仅有一丝微醉的耿天震的呼的一下醒了酒。
没有看手中的胖儿子,而是第一时间刷的一下盯住顾伟的耿天瞪大的双眼看到的就是同样满脸惊讶的顾伟。
松开手,停住脚,秃噜一把脸的耿天按下突突突直蹦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头看向胖儿子。
仅仅七岁,却已经达到一米三的耿林又黑又敦实,结实的小胳膊小腿跟小杠子似的极其有力,大半年的时候窜了一头高的耿林此时已经到了耿天的胸口,而最让耿天欣慰又失落的时,不知道学校是咋训练的,这孩子独立能力极强,而且主意还整。
很多时候,命令式的言语已经不在好使,压下心底的不安和震惊,缓缓吐出一口气的耿天弯腰直视着耿林,“儿子,咋想的?咱f县也有好学校,要是不乐意在县里上,咱去市里,为啥一定要去省城?”
别说耿天,这事就连顾伟都不知道,这大半年,先是刘大梅的事,紧随其后,连续五年出口的水果干突然被扣,正好赶上双鸭屯进入春耕,没办法的顾伟跟着武鹏去了省城,一待就是两个月的顾伟也是才回来没几天。
不躲不闪,回视着弯腰直视的耿天,目光中有着耿林无法理解的复杂,可耿林虽然无法理解耿天的复杂,可耿天却清晰的明白孩子眼中那份想要飞翔的渴望。
“爹,小年军校要招生了,今年是第一年想低年龄孩子开放,小白和豆豆要去,爹,我想去试试,我喜欢学校,也喜欢教官,我想成为像教官那样的人才。”
教官是啥人才耿天不知道,就连耿林所说的少年军校耿天都不懂,没有急着回答的耿天扭头看向顾伟。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顾伟定定的看着挺着小胸脯的耿林,“你想去?”
带有深意的询问中,没有一丝犹豫的耿林重重的点点头,“爸爸,我想去,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没有迟疑的回答让顾伟沉默了,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