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贾府还真是欺人太甚!”涂凌光把茶一顿,连连啧叹:“素日里听人夸你那二舅舅是个仁义的,最爱礼贤下士,也最讲个礼仪道德,没成想内里如此不堪。你出来得好,那样的狼窝虎穴,白坏了你名声。”

林铭玉唧唧咕咕数落了一通,心里十分畅快,这时候便端了茶,慢慢儿品了一口,附和道:“可不是么,就因着这一点,我也赶早带了家姐回府。我外祖母苦苦的挽留,又勒令二舅舅带着舅母亲来给我赔礼,只不让我出来呢。”

涂凌光笑道:“这也是常理,若放你们小孩子出门,传出去可成了什么。以贾府如今这等沽名钓誉之态,当真是堕了当年两位国公爷的威风。”

有模有样的叹了一口气,也未见得有何遗憾惋惜,涂凌光侧头把对面之人上下一打量,好奇道:“那你是如何摆脱了他们出来的?”

林铭玉嘻嘻一笑,小身板一挺,小脸一肃,还挺能唬人:“还如何说,昨儿那事可是当着贾府一干主子们说的,大伙儿都是见证。逼迫稚子,这种恶名可不好听,我只要摆出伤透了心的模样,她还真能把我拘起来不成?”

林铭玉一转眼,叹气道:“不过,仅凭着这个,我也没法再摆她们脸子。我虽占理,她确实至亲长辈,也不得鲁莽撕破脸皮,勉勉强强算是和好了吧。”

涂凌光一笑,赞许地点点头:“这才处理得恰如其分。铭玉啊,你真是人小鬼大。”赞了一句,又做出神往的神色:“我与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当其时便神交不已,如今与你也这般投缘,可见真有缘分这一说。”

林铭玉哈哈笑了。说笑了一会,林铭玉道:“过了中秋,我便要回扬州,大哥有空也过我那儿玩一玩。再相见可不知道是何时了。”

涂凌光不置可否,点点头笑而不语。

林铭玉稍觉奇怪,琢磨了一下,便又抛之脑后。跟贾府这么交锋一场,自己没处了下风,当真是痛快之极。虽然不能一棍子下去斩断亲戚情分,有这么个进展,他已经比较满意了。饭嘛,得一口一口吃。

不管贾府如何悄悄处理了几个丫头,又如何严令禁口,闲言碎语还是在一夜之间,悄悄传到某些富贵人家府里。一时,荣国府之门第,生生在众人口耳相传之中低了一等,哪怕是元妃娘娘盛宠之下的面子,也只成了一层薄薄的遮羞纸。

林铭玉与林黛玉在林府里过得自在且快活。因有林海这番宠儿子的巧思,便是素来体弱敏感的林黛玉,在都中林府住着,也是极惬意的。

闲来无事,姐弟两便在花园子里摆了点心果碟,饮一杯果酒,赏一番风景。林铭玉在念书上头继承了林海的好基因,闻一知十说不上,知三也尽够了。但他不愿把全部心力花在功课之上,以他的年纪,到参加科举还有好大一段路呢,不需要着急。

林黛玉对他如今越发的信任、放心,便由着他自己安排,只看着不让他有出格的行为即可。两下里这么达成共识,日子便过得越发闲了。

静极思动,恰巧这几日林黛玉接了帖子应某府某第闺秀之约,林铭玉一个在家里呆不住,便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服装,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出府游玩。

他也没有目的,只随便乱逛。

京都的街道宽广,横平竖直,尽是大家风范。林铭玉边走边看,正悠闲间,一辆马车咕噜噜倾轧而来,车把式是个年轻的小子,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把住马疾驰的势头,只听得娇声呼喝不止,显见得里头坐了女眷。

林铭玉小豆丁的身子骨哪抗得住疯马乱踏的驾驶,思量间只得把身子往旁边一让,心道不好。

却听又是一阵马蹄哒哒,呼呼喝喝从马车后头追上来,马上之人紧张嚷着“母亲”、“妹妹”等话,直冲冲对着马车前头的棕色骏马撞将过去。林铭玉眼前一花,也不知对方是何等样的大力,直把那匹疯马撞得一个趔趄,前蹄移了好几步,才站稳了马身。

黑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充满威胁力的舞动了几下,林铭玉这才看清,马上之人一袭绿色锦袍,袖口露出里边云白的箭袖,手背青筋暴起,显然是用了大力气在控马。

那绿袍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忙忙地掀开车帘,里头一个四十来岁贵妇打扮之人摇摇摆摆靠在马车角落里,头上磕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留了半边脸,显得极为严重。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粉色裙子的姑娘,看不出年纪,也看不见容貌。

少年吓了一跳,忙去扶那妇人,又伸手去撩那姑娘,一面迭声追问:“母亲,你怎么了?妹妹怎么了?马怎么突然发疯了?”

少年举动粗鲁,贵妇被他晃得头晕,连忙挡住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吩咐:“蟠儿,别摇我。快去找大夫来,你妹妹撞到车厢,这会子已经晕了。我也不敢挪动她,你快去找大夫!”

少年依言不敢再动,急道:“母亲,你头上都破了,快要帕子按住止了血!”

贵妇恍若才晓得痛,哎呦了一声,把帕子擦了擦头,眼睛一翻,身体也软了。

少年吓得忙用手在她鼻子下比了,才放了心。车帘子一甩,他跳下车,一把揪起跌在地上哎呦不住的车把式,手里的马鞭兜头就抽过去:“好你个小子,你怎么赶车的?想把太太、姑娘都摔死了不成!谁长了你的狗胆,敢在爷儿面前做鬼,我现在就打碎了你!”

车把式抱着头脸在地上打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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