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着轻颦,长叹一声。道:“朕知道,你恨。你恨朕将你困在这个后宫里;你恨朕杀了他;恨朕未能够保住咱们的央儿……你千方百计的把玉贵人送到朕的身旁,你想方设法的回避朕,时时处处把朕推给旁人……朕都可装糊涂、顺着你的心意。” 他望着她,目光依旧灼热,道:“但你可曾想过,每一个夜晚,朕无论留宿在哪个宫里、无论朕**幸的是谁,朕的心里,始终想的都只是你一个人。” 轻颦不语。 朱棣又道:“朕多想专情于你一个人哪!可朕是皇上。是天子。是万民之君。朕不得不为皇室开枝散叶。唯有子嗣繁盛,才可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后继有人。” 他垂下泪,无奈道:“朕也曾想过放下你,想过无数次。可朕终究做不到。”他不再说下去,只转过身,缓缓朝门外走去。 一面走,他一面低声道:“你无论怎样都可,只要你还留在朕的身旁。” 轻颦侧过头,望着他的背影。冷冷道:“我早已生无可恋。你既断定了此事是我之过,便无需再多言其他。不妨就地处决了我,也可堵住他人之口。” 见她依旧如此冷漠,朱棣的心近乎滴出了血。他并未回头,只含了一抹自嘲似的笑意,一面朝外走,一面微微摇头道:“朕这一生,杀人无数。可朕清楚,即便是朕死,也断不愿让你死。” 正如他所言,朱棣是断断不舍得杀掉轻颦的。自那一年中秋月夜与轻颦偶遇,朱棣的一生便背负上了这段无法割舍的情债。许是命里已定,他与轻颦、狼野,三人间的爱、恨、劫、债,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 翌日,后宫众人又齐聚到咸阳宫里。正如众人所料一般,凌雪一行人死死咬定轻颦之过,步步紧逼,强求朱棣对其责罚。 朱棣亦一早便已料到了今日之势。他见轻颦从容不语,便猜度她有求死之意。 凌雪一行人慷慨陈词、步步紧逼,朱棣不得已便拔出了佩剑,直指轻颦眉间。 庄妃见状,慌忙下跪求情。多半嫔妃亦都随之跪下。另有一些平日便攀附凌雪,嫉恨轻颦之人不肯为轻颦求情。 秦如玉犹豫着,也欲下跪求情。可她见凌雪满脸怒色,便欲言又止。只垂首静静站着,默默不敢多语。 众人屏息凝视着,见朱棣的佩剑指在轻颦眉心,凌雪一行人自是窃喜不已。 忽的,朱棣抽回了宝剑。他以佩剑对准了自己的手臂,朗声道:“此事并非卿贵妃之过。” 众人闻言,皆是不解其意,只惊疑的望向他。 朱棣又正色道:“齐家,而后才可治国、平天下。朕先后未能保住两个皇子,有负于卿贵妃、有负于娴贵妃。后宫不宁,是朕治家、治国无道,是朕之过。朕甘愿自断手臂,以了结此事。” 听他如此说,众人皆是惊惧不已。 孙德全闻言,更是早已吓得丢掉了半条命。他哭嚎着瘫跪在地上,磕头求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凌雪亦激愤道:“皇上如此袒护卿贵妃,臣妾不服!” 庄妃等一众嫔妃闻听朱棣有意自戕,更是吓得面色苍白、哭求不已。 咸阳宫内,一时间乱作一团。唯有轻颦木然站着,神态自若。 朱棣抬起手,示意众人噤声。他转头望向轻颦,见轻颦一脸漠然,不由痛心道:“朕治国无道、治家无方。今日,朕愿以此断臂,来向后宫嫔妃谢罪、向满朝文武谢罪、向天下百姓谢罪!” 他的目光从凌雪一行人身上扫过,厉声喝道:“此臂一断,此事便了。日后,任何人不得再纠结于此事。若有违者,杀无赦!” 众人闻言,皆惊的大呼不止。凌雪更是气得颤抖起来。她未料到,自己苦心筹谋了良久,到头来,朱棣竟依旧如此偏袒轻颦、终究不肯治她的罪。 凌雪面色惨白,疾呼道:“皇上,卿贵妃罪不可赦,求皇上秉公处置,以服人心!” 庄妃见朱棣当真有自残之势,急得险些昏厥了过去。她双腿一软,便瘫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只勉强将头倚靠在了贴身侍女的肩上就力。 就在朱棣挥起宝剑的那一刻,轻颦忽扬声道:“皇上且慢!” 众人应声望向她。 轻颦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众人,正色道:“娴贵妃腹中,龙胎尚在。皇上无须如此。” 如此石破天惊之语,登时惊震众人。众嫔妃唏嘘不已、将信将疑。连同凌雪,亦觉混蒙无主,不知所以。 待周才人稍稍缓过些神色,不由嗤笑道:“莫非卿贵妃当真是吓蒙了不成?怎么大天白日的竟说起了糊涂话?”她望着凌雪的肚子,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娴贵妃小腹平平,哪里还有龙胎啊?” 轻颦并不理会她,只从容道:“皇上,臣妾并非信口胡邹。胡太医此刻就在殿外,皇上若不信臣妾所言,可让胡太医即刻前来查验。” “卫轻颦!”凌雪越众上前,咬牙怒斥道:“你害我腹中皇子在先,胡搅蛮缠在后。如今又在此装疯卖傻、颠倒黑白。你处心积虑,究竟意欲何为?” “是啊,皇上。”周才人插嘴道:“如今事实已摆在众人眼前,卿贵妃却还要耍弄花样。且还要咱们陪着她发疯,当真是荒唐至极。” 轻颦望着凌雪,从容道:“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即刻便可见分晓。”她对朱棣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皇上一验便知。” 朱棣望了一眼凌雪的小腹,又看了看轻颦,亦觉轻颦所言甚是荒唐,不由思虑疑惑起来,不知所从。 庄妃见朱
棣毫发未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