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正是如此做的。若不是他的不离不弃,若不是他的悉心开解,若不是他无微不至的照拂,轻颦,还能等到这一日吗?轻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她原从不曾这样仔细的看过他。
他的脸上虽满是憔悴与疲惫,可他的眉宇间,依旧隐隐泛出了一股倔强与执着。正是这股执着,使得他那张原本就英俊的脸庞,又多出了几分刚毅。
轻颦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怎么这样瘦了?”她怜惜的望着他,心中头一次泛出了由内疚、怜惜、感动、关切交织而成的情感。话一说出口,她的眼泪也便跟着下来了,她的纤纤玉指微微颤抖,轻轻触碰着狼野眉梢的那道疤痕。
她颤声问道:“还有这道疤,可是当日你与那大熊搏斗时留下的?直至今日竟还如此清晰,可想当时会怎样疼。你竟从未对我说过。”轻颦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
“你能看见了?”狼野惊呼着。
“你能看见了?”狼野惊呼着,全然忽略了轻颦的伤心。“你当真能看见了?”他欢喜的似在问轻颦,又似在自语。
他“嗖”的站起身,奔至小潭旁,指着开得正艳的一朵红花,欣喜问道:“这花是什么颜色的,你看得清吗?”
轻颦顺着他的手指放眼望过去,只见那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安然盛放在潭边。她登时便感觉,岁月原来是如此安好,便含泪点了点头。道:“我能看见了!”
闻言,狼野高兴的蹦了起来,千言万语亦道不尽他心中的欢喜。如此相守,二人终于盼到苦尽甘来这一日了。宛如轻颦的眼睛能够重见光明一般,狼野终于也盼来了他的光明。
暮春的一个黄昏,轻颦独自一人坐在洞中洞的积水潭边,静静等着外出采猎的狼野归来。狼野每次出去之前,总是要把轻颦安置到洞中洞内,才肯放心离开。
狼野怕轻颦长日无聊,便砍了些树枝,扎了个小小的木筏,放到了积水潭上。他又寻了些荷花,移植在了潭内。因洞中洞湿热,潭里的荷花便早早开了,一朵一朵的,都静静伫立在水中央,好不怡人。
往日这个时候,狼野便会回来了。可今日,却仍不见他的身影。轻颦只觉百无聊赖,心里慌乱的很。她既无心泛舟,又无心去瞧那半潭荷花,只一个人静静坐在潭边的花草间,细细听着有水落入潭中的嘀嗒声。
半晌,不过才听得到一声——“嘀嗒”。
“等人是最乏味不过的事了。”轻颦这样想着,便神思游离着,起身走出了山洞。
不知不觉间,她已信步走了老远。猛抬头,她才发觉,自己竟已置身花海之间了。不,不是花,是满枝满树红白相间的樱桃。一颗颗滚圆的小樱桃,那样晶莹剔透,红的似灼热滚烫的颗颗小火球,白的又似寒气逼人的粒粒小冰晶。红白相间,冰火相生。轻颦登时便觉眼前一亮,精神也为之一震。
“好美啊!”轻颦不自觉的感叹着。久久流连其中,乐而忘返。
山里的天气总是多变的。适才还风和日丽,不过转眼工夫,便已是铅云低垂,下起了雨。好在这个时节的雨,相较盛夏时节,总还算温婉些。
轻颦用罗裙兜着满满一大兜樱桃,顶着细雨,出了樱桃林。没走几步,却迎头撞见了一只弯角大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