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惊悚的一幕,脚下那一堆只剩下白骨的东西反而让他没了多大感觉,至少纯粹的骨头没那种连皮带肉加上腐肉吊眼珠的东西看起来恶心。
现在想来,那些秃鹫本来是围拢在那具绑在石柱上的尸体上的,恐怕那个死掉的人就是被这些秃鹫啄食成那样的,而他现在脚下的白骨堆恐怕也是秃鹫吃掉了尸体留下来的。
或许是吃饱了,有着漆黑色羽毛的上百只秃鹫四散飞去,散落在四处的青苔石尖上,或是梳理羽毛或是依偎在一起,安静地休息了起来。
它们似乎看不到艾伦,就连艾伦主动凑过去也没有反应。
他也试着用手去抓那些秃鹫,然后透明的手穿透过了秃鹫和石壁,什么都碰不到。
在这个狭窄的裂洞谷底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此刻状况的艾伦决定往上面那个看起来只有巴掌大的漏光的头顶去,出去看看。
然而,他刚向上飘了了几米,突然身后一股吸引力传来一下子将他拽了回去。
艾伦不信邪,又努力试了几次,最后发现只要他离开那具绑在石柱上的尸体太远,就会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拽回去。
怎么回事?
飘在半空中盯着那个竖着绑在石柱上的尸体,艾伦只觉得一头雾水。
虽然那具尸体被秃鹫啄食得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看不出原貌,但是看身高体型,以及残留的一点头发颜色,绝对不是他的身体。
他正绞尽脑汁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一边无意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
突然间,少年的眼角陡然一抽。
碧绿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眼却猛地睁圆,艾伦露出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虽然非常缓慢,但是艾伦清楚的发现,他以为已经死掉的那个人身上的血肉和皮肤在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复原,微弱得要凑过去仔细看才能看到的少量的白色雾气里,血肉一点点、一点点地增长,蔓延,覆盖在那个人露出的骨头上。
一开始他看到那张脸起码有三分之二都露出了骨头,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的颅骨露出在空气中,其他的都被缓慢复原的血肉皮肤包裹住了。
这个人还活着?!
艾伦正处于震惊之中,突然轰的一声,伴随着无数刺耳的鸣叫声,在石壁上休息了许久的上百只秃鹫振翅飞了起来,向着这边俯冲而来。
它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落在被绑在石柱上的人的身上,尖利的嘴一下一下啄食起那个人身上复原了大半的血肉起来。
碧绿色的瞳孔微微一颤,还处于震惊之中的艾伦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手用力一挥,想要将那些正在啄食血肉的秃鹫赶走。
可是他透明地手穿透了那些啄食血肉啄得正欢的秃鹫,整个人也用力过猛穿过了那个人的残缺不全的身体和绑着他的高大笔直的石柱。
他猛地回过身,呆呆地看着那个还活着的人被漫天的秃鹫彻底淹没。
无数尖利的鸟嘴一下一下啄下去,血肉飞溅,鲜血顺着石柱从那个人被紧缚住的脚下流下来,艳得刺目,红得灼人。
他呆呆地浮在空中,看着那个人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秃鹫啄食着血肉,原本复原了一部分血肉的身体再度|露出森森颅骨,内脏被啄着拖出来,被发出刺耳鸣叫的秃鹫分食。
手指在无意识中发着抖。
脑中蓦然浮现出的年幼的艾连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次又一次活生生地切割身体坐着*实验的一幕。
艾伦曾以为那已经他所知道的最惨烈的一幕……
然而……
没有实体却依然在发抖的手指用力地握紧,攥成拳头,哪怕如此,也止不住那指尖的冰凉和颤抖。
………………
头顶那一块小小的透出光的地方时暗时明,似乎就是外面大地上的日夜交替。
艾伦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几个日夜,他只知道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存在实感的身体却是透心的冷到了冰点。
他不知道这是那里,只知道头顶偶尔会有人类的尸体抛下来,而一旦有新鲜的尸体抛下来,那些秃鹫就会一拥而上争夺分食。
而没有尸体抛下来的时候,它们一旦饿了,就会去啄食绑在石柱上的那个活人的血肉。
艾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身体的血肉一次次缓慢生长出来,然后一次次被那些秃鹫啄食。
那简直像是活生生的地狱的一幕……
有时候,艾伦浮在那个人身边,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伸手想要碰一碰那个人,哪怕知道这样无法给那个人任何帮助,却还是忍不住去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个人被绑在这个地狱里多久,也不知道他在这个地狱中待了多久。
度日如年,这是此刻最好的写照。
艾伦只知道,如果他现在有身体,那么他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动手杀死这个人。
一秒都不会迟疑。
有时候,死亡对一个人来说反而是一种无上的幸福。
………………
上面透下来的微弱光线暗了又亮,艾伦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和常日一样,过了三四日之后,又有几具尸体被丢了下来。
和往常一样,期待着新鲜血食的秃鹫们丢开正在啄食的